她早不是他印象中十几岁的少女模样。
这么微微躬了身,一袭白裙翩跹, 耐心地教教室里的小女孩儿拉琴时,带着微笑的侧颜便更动人了。
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这样离经叛道的发色衬得她皮肤更白, 薄暮洒落的点点柔光跃动在她长而卷翘的睫毛, 她稍稍抬手将一缕发优雅地顺到耳后, 就还是那个虔诚地信奉着大提琴,侍奉着高雅的古典乐,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看似绝对不可亵渎染指的Joanna。
只不过现在的她, 比起从前那樽被妥善地封存在玻璃罩子中的艺术品一般的她, 沾了些平易近人的烟火气息。
美是美的。
但许颂柏并不喜欢这样的她。
尤其她的发色,漂亮归漂亮, 总归是不适合她的。
“……啊, 那位是我的女儿和孙女, 许先生,你刚才应该见过的, ”老板笑呵呵地解释, 同许颂柏一齐打量方才与他们闲谈时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的乔稚晚, 这会儿很小声地问, “Joanna没打算继续回她母亲的乐团吗?我好像听说, 她在北京玩什么乐队?”
许颂柏从那个方向收回视线, 淡淡一笑, 有点不屑:“她会回去的。”
老板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笃定, 微微一怔, 随后也不大惊奇了:“嗯……是,的确,她是很有天赋的人,如果不在大提琴领域发光,实在过于可惜,一枚齿轮都可能有生锈需要歇下来润滑的一天,做点别的找找新鲜感也没什么,网上一些评论对她实在过于苛刻了。”
老板说着,要推门带许颂柏往进走。
许颂柏却制止了他,“您再带我去别处看看吧。”
“Joanna呢。”
“让她待在这里就好,”许颂柏并不想打扰,笑一笑,“有的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明白了。”
*
乔稚晚和女人一言两语的聊天之间,了解到她是老板的女儿,这位练琴的小姑娘是老板的孙女。
女孩儿的天赋不差,很快就在乔稚晚的鼓励下拉的流畅又自然,虽仍旧生涩,但音乐就是这么神奇,会跟着演奏者的心情随意变换,抛开了方才在母亲面前演奏的紧张,此时随心所欲起来,连续几个漂亮的跳弓,都在原曲的基础上大大增色了不少。
女人把茶具摆到了演奏教室来,乔稚晚却准备作别了,女人便颇感遗憾:“Joanna,我很喜欢你和你父亲的音乐,去年你在北京演出的几场我都去看了,你现在不拉大提琴了,实在很可惜。”
乔稚晚默然须臾。
她和女人站在门外,再次打量那个女孩儿练琴时的背影,随后唇角轻牵,答非所问,静静地笑了下:“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练琴,我妈妈也会打我的手,因为错了一个音,或者多加了某个跳弓。”
女人一愣,不明白她是否要同自己谈心。
乔稚晚却认真地看着她,继续微笑:“如果不加以随心所欲,那么每一次的演奏就不叫作演奏,只能是‘练习’,音乐就不是音乐了,太过紧绷演奏出来的东西,是没有任何生命可言的,过多的矫枉过正只会让音乐失去原本的灵气,音乐本身就是没什么标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