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好像已经睡着了,沉湎于过去那场淹没他的大雪之中,笔记本倒扣在他的脸上。
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他在哭吗。
乔稚晚坐在原处,看着床上的他良久,半晌,她才又抻了抻发紧的喉咙,开口道:“……那些人,是梁桁他们吗。”
“梁桁跟你说了,是我害死的丁意吧,”怀野沉沉地笑了起来,都能想到梁桁那样的嘴脸,“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如果那天我晚走半个小时,或许十分钟,如果我早点察觉到丁满那段时间被另一个乐队的人欺负了,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怀野说完,已经不愿多讲,好像也把评判的权利交给了她,他从床上坐起了身,两条手臂撑住自己,散漫地看着她:“我现在又要做一个坏人了,我写不出满意的歌了,我现在,要从丁意和我们乐队活动期间写的笔记里找灵感了。”
乔稚晚看着他,沉默着。
怀野也看着她,微笑着。
“帮帮我吧,嗯?”
又这么沉默了许久,乔稚晚却没理会他刚才的请求,突然在这一刻想明白了,为什么他能看出来她不是很开心。
并且他能够直击痛楚,指出她一直以来都在假装“很理性”。
他说他要接受自己。
她已经开始接受了,那么他呢。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了,”乔稚晚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略略翻看了下,半扬起脸,又对他笑笑,“但是你也不像什么坏人,这句话,有人跟你说过吗。”
怀野半蹙着眉,很难理解她的话似的,细细地思考了下,摇头,“没有。”
“丁满说过,”她说,“现在我也在对你说,我觉得你很好,你还可以更好。”
“……”
乔稚晚垂眸一页一页地也开始翻这笔记,倏然发觉原来他脖子上的那只野鸟,就出自笔记本页面上这样的笔触。
他也对她说过,他把去世了的朋友的画纹在了身上。
他纹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还没等到对面人说话,乔稚晚的手腕儿上便倏然拽过一个力道,他好像要来抢她手里的本子,又在靠近的一刻改了主意。
这么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儿。
也许是用力过猛了,也许他就是想这样做,她猝然被拽离了身下的椅子,半个人都被他带到了床上。
她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乔稚晚都没躺平,他又一个翻身,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
他清爽的气息和略带笑意的语气落下来。
一双黢黑的眼灼灼盯住了她。
“上次亲我,这次又对我说这种话,讨好我吗,嗯?”
怀野的唇角扬起,“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