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现在。
她第一次开口同他诉说那些孤单的心事。
“他把自己烧死在了房子里,因为我祖父是开枪自杀的,所以大部分人呢,认为我爸爸也是自杀的,我也知道,他就是自己放的火,但是我妈坚持对我说,对外界说,那只是一场意外,”
乔稚晚牵起了唇角,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眸底却显而易见地染上了层哀伤的色彩——
或者说,那不是哀伤,而是不断地向过去求证的偏执。
“从那之后我就有了梦游的毛病,”她不禁在冰冷的池水中打了个寒颤,“我看过心理医生,为此吃了很久的药,慢慢地,从每天晚上都梦游,到一周一次,到现在,已经很少这样过了。”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始终很耐心。
说起来,平时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现在听她说起这些无聊的往事,居然这么的有耐性。
“以前我就隐隐地感觉到,我也许是不恨我爸的,即使我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他也想烧死我和我妈,但是我居然是不恨他的,”她说,“我一次次地梦游,潜意识里,好像不再是为了阻止他,或许,我只是想知道,想问问他,我是否真的和他是一种人。
“也许,我想问问他,我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
怀野听到这里,才缓缓地开口,“别人说你可能是疯子,你就要通过一次次地梦游去求证,你自己想想,这不可笑吗。”
他说着,好像终于失去了些许自己的耐心,淡淡补充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重要的难道不是,你就是你吗。”
怀野转过身,攀着泳池边的梯子,准备上去。
他又回眸,慢条斯理地瞥她了眼,嘴角的弧度又带了平时那般的轻嘲和吊儿郎当:“你现在不是也挺开心的?乔稚晚,坦坦荡荡做人的第一步,就是接受你自己。”
他说完,就上了岸。
离开了这片冰凉的,刚才把他们几乎融为一体的池水。
乔稚晚独自泡在水中,淡金色的发让她那张脸显得犹为清丽而更楚楚可怜,他似乎没想让她这么孤立无援。
他又半蹲在岸边,朝她懒洋洋地伸出手:
“过来吧。”
乔稚晚没动作,他看着她,便又笑了:“不过来的话,我就把刚才你亲了的事儿当真了。”
她这才缓缓地朝岸边走去。
水波在身前身后,一会儿推着她前进,一会儿又成了她的阻力。这么的摇摆不定,她却第一次好像有了方向。
她没有伸手去回握他,自己攀着梯子。
上了岸。
只有空荡荡的风,在他的掌心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