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你。我一下挂掉电话。
他马上又打过来,你别告诉我你不干。
干嘛不干?我闷死了也没人管我啊。
他停顿了一下说:工作就是工作,没人会因为你是谁的女儿特别关照你的。还有他们那帮人喜欢到处瞎混,你能不去就别跟去,推不掉就自己小心点,不要跟不认识的人搭讪,不要喝酒,dope一定不能碰,看紧自己的杯子。
行了,老爸。
我转念一想,说:你明知是火坑,怎么把我往里推啊?
他呵呵呵的笑起来,说:Its life, wanning to live it?
我没有回答,只是使劲儿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看天空,又是一个橙红色的傍晚,我一路跑着到车站,先坐车去超市买了一直拖着没去买的一干用品,然后回去把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记下缺少的东西,准备再去采买。全部弄完,累得半死,洗了澡,吃了顿饱饭。突然起了学车的念头,又去查电话簿,记下机动车注册处和几个驾校的电话,想好了第二天打过去问问。不到十一点,我心满意足的睡了。
19)
第二天早晨,我开始了在Dickson大叔摄影棚的工作。
职务是助理的助理。
第一个礼拜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场内所有人,包括摄影师,灯光师,模特,化妆师,发型师,还有甲方派来的某总监,买早餐咖啡报纸午餐外加点心。有天下午被打发去市中心买摩卡色的长筒袜,一小时来回,跑的虚脱了,最后得了个白眼。
第二个礼拜大叔接了个新活儿,拍摄婴儿照片。摄影棚里满是推车和手提篮,笑声哭声打嗝声不绝于耳。我的工作变成了逗孩子。对6个月内的小婴儿,用棉纱纸轻轻擦他们的嘴角,让他们露出微笑。大一点的孩子,用玩具猴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必要的时候自己扮成猴子,上蹿下跳嘴里发出吱吱声,引他们笑,让他们向上看,棚内的灯光在各种颜色的瞳仁上映出光斑,使稚嫩眼睛显得更加清澈动人。
第三个礼拜,摄影棚又神奇的变成了裸女的天下。拍摄前清场,另一个助理用Gossen闪光测光表在模特的腮帮子脖子胸部一通猛测,把数字报给灯光师和摄影师。我的任务是用一种亚光的透明胶布把模特的胸部固定在一种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的状态上。局外人可能不觉得什么,我后来看到此类照片始终觉得胸部的位置很诡异,诡异的让人后脖子发凉。
不管是什么,我的确学了些东西。也交了新的朋友:
第一助理,也就是我师傅,名唤尼高, 20出头,很腼腆,收集了一书架的恐怖电影和小说,正在一间专业学校学习摄影,女朋友在新泽西乡下一个小学当老师,每周他都要过去相会一次。这段时间就是我最煎熬的时候,如果Dickson大叔要加班开工,场内所有的杂活儿就都是我的,不管我会做的还是不会做的。经常是打电话给尼高,他一边交我一边做,有时正赶上人家在亲热,微喘着声音挺怪的报给听一个供应商的名字或者印刷厂的地址什么的。正是在此等尴尬中,我们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