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时至今日,包括她到了修真世界凭借那不甚明晰的记忆碎片都认为,那次在昏暗的地下车库是她初遇景桓。
其实是他一直在观察她,观察这个能让他那个花花公子兄弟被甩之后嚎啕大哭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必须承认白蓁对事业的一腔热忱与对舞蹈的专业,十年前的她身着红裙扮演卡门,将她的小破团带上热搜的时候何其令人惊艳。她的头脑很清醒,明白这个小破团想要固守只跳名作的信念是何等的迂腐,仗着她自己背景厚,买下小破团大刀阔斧的改革,弄得舞团老人个个一哭二闹叁上吊,还有一两个仗着和她父母叔婆有些关系去家里告状。
告状有用吗?没用。那些老顽固被哄回去之后,就被脸色不善的白蓁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收拾跑路,要么接受改革继续做技术指导。
她也不拘于舞团的形式,将其中的舞蹈演员拆分重组,又重新招了好些新鲜血液,一部分被她打包给了娱乐公司做伴舞、一部分着重让他们从事扒舞翻跳,还有一部分核心力量保留着和她一起炒大热IP的舞台剧或者舞剧,她将舞团整体挂靠在与祖父母辈就相熟的长辈的娱乐公司那里。
年过叁十因为腿伤不怎么上台的她,想要彻底转型到幕后做制作人,她也有些厌倦了奶后辈这种事。就在她个人刚与公司解约的当口,消息被她前情人泄露了出去,她慌张地跑进车库,遇到了景桓,对他(的脸)一见钟情了。
这天白蓁被家里人催着回去吃晚饭,景桓从她家的大客厅落地窗瞥见她穿着白色的无袖丝绸衬衫、下摆束在白色的阔腿裤里,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优雅地一脚踹关了车门。
早年失去了长女,因此对幼女就格外骄纵,除了舞蹈和功课盯得严之外,其他基本就是放任自流,好在白蓁争强好胜又八面玲珑,在父母不着意保护的情况下也被她混得风生水起,就是人花了点。花心这一点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是个事儿,可白蓁是个女人,这么一说大家就都能意会了。花了七八年都没出过事儿,最多就是被拍到些没边儿的照片,可见她手腕和家世不一般,景桓笑了笑,他在传媒这行当时间也长,哪里不知道她的八卦连刚入行的小记者都不敢写,她可是被保护得很好的。
在她家做了几十年的杨姨替她开了门,轻声对她说“有客人”。
“谁啊?我当得只是喊我回来吃饭呢。”白蓁有些不耐烦,把买给杨姨的丝巾递给她,小声抱怨。
“啊呀阿囡不要乱花钱啦。”杨姨一手带大白蓁,也不叫她小姐,倒和白蓁的外祖母一样管她叫阿囡,“是一个姓景的先生。”
“哦哟,那我快点跑。”白蓁回来之前觉得不对,哪里晓得是个鸿门宴,“那个景先生看上去几岁啊?”
“和阿囡你差不多大。”
“嘶——”白蓁有些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她前两天才让助理去查那家伙姓甚名谁,今天本尊就上门来了?肯定是为了生意,不是为了她。白蓁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喜欢过一个人,一向是用理性推断代替共情,她特别喜欢追求别人,尤其当有情敌的时候,会更用心,这样胜利的喜悦就会多几分。景桓,她势在必得,可是她不想再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过早与他再见面,于是把大包小包放在玄关,趁杨姨走开一会儿,便小跑回自己风骚的跑车开溜了。
“啊呀,你怎么走了!”
“什么?蓁蓁!你这小孩!”
白蓁开着车窗听到杨姨和母亲的呼喊,笑得像个熊孩子一般,景桓刚好看见了她笑得像个反派一样倒车出去,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她撞上了他的眼神,不过很快就错开了,就像一闪而过的流星。
他们第一次做爱就是在白蓁这台风骚的跑车上,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车库。景桓发现自己特别享受被白蓁追求的感觉,可事后想想又觉得不怎么对劲,白蓁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势必要拿下的项目,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喜欢的、厌恶的、忌讳的,她一概打听清楚,投其所好,她追得低调却无孔不入,看似照顾他面子,其实从没打算把他放到台面上。
景桓愿意麻痹自己,认为自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就像现在,他原本约好了要和白蓁去吃夜宵,结果被她目睹了自己在公司门口差点被旗下小艺人缠上的事,坐到她车上时,她板着脸,油门踩得和一路要飚上秋名山一样,景桓见她也不是往约定的地方开,隐隐觉着好像是往她住的高级公寓那里去,也不说话,就看她疑似吃醋的样子,暗自偷笑。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白蓁摁下一个按钮,车子的前挡风玻璃浮上一层茶色的膜,外面就算有人贴着看,也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景桓忍不住低下头,他有些想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展露独占欲是这样令人愉快的事。
“我只给你十秒,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一。”白蓁蹬掉了绑带凉鞋,“二。”
“什么十秒?”景桓皱着眉,完全搞不清白蓁的意图,而数字已经走到了“五”。
“六。”车门上锁了。
“七。”白蓁把两个乳贴撕了下来丢到了后面,“八。”
“九。”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体裤,上半身的前面几乎就是两块交叉的布料,那些没气质的网红穿着这种所谓的希腊风就像站街女,白蓁穿着就是希腊神话里的女神,女神点着数字从驾驶座爬到他身上双膝跪在他大腿的两边,她将座椅的靠背放下了一些,搂着景桓的脖子,有些冰凉的柔软嘴唇凑近了他,她身上的香气就像是午夜罗密欧爬上朱丽叶的阳台时闻到的花香,“十,你不能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