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时是带着怒气的,外头的宫人见了都不禁低头,生怕被怒火波及。温砚在御书房静坐许久,然后回了乾云殿。宫殿空荡,温砚面色渐白、心生郁涩。他的母后总以为他偏心柔太妃和若若,可作为儿子,怎可能不偏袒自己的母后呢?否则,郑胥岂能活至今日。
片刻后,他走到博古架前,怔怔望着上面的暗青釉瓷瓶,却没有挪动的勇气——
他明白,云泠不愿见他。
从前在东宫中亦有一条这样的暗道,不论他居于何处,第一件事便是要凿一条能与她相见的暗道。
温砚自认光明磊落,可是云泠,好似占据了他心头所有的偏执。
*
谢府。
温若坐在院里发呆。自那日从宫宴回来后,谢屹辞对她就变得不冷不热的,即便在府中碰见,也只是冷冷淡淡地打个招呼便走,好似在刻意避着她一般。
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不过这只是小事,这几日边境的战事愈发焦灼,连京中百姓也是人心惶惶,都担心着大昭是不是还能像从前那般逢战必胜。招纳兵卒的告示亦是贴满街头——
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有抱负之人自然要抓住机会。
从前生活在宫中,整天无忧无虑的,温若总觉得边境、战火这些都离自己很远。可是现在她看着谢屹辞每日前往训练场练兵,府里更是多有兵将进出,加上仆人们的议论,她仿佛感觉自己也身在其中,能够体会到几分将士的孤勇和坚毅。
如果没有在外征战的武将兵士,又何来如今的天下安定、百姓安居呢?
“啪啦——”
瓷杯砸落在地的声响将温若飘散的思绪扯回,她抬眸看见不远处的祁芳不小心摔了杯子,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
“没事吧,可有伤到?”
祁芳摇摇头,直说没事。可温若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几日祁芳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思及此,温若开口:“你怎么啦?有事可不要憋在心里呀!”
祁芳神色凝重,沉默半息后忽然双膝跪地。温若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扶她,“你做什么呀,有话起来再说。”
可祁芳不肯起,圆圆的眼眸红红,渐次洇出雾气,她低声开口:“公主,奴婢、奴婢想去参军......”
“什么?”温若愕然,神思茫然。
她没听错吧?
参军......
虽说大昭也有女将女兵,也毕竟不多。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温若心口不由地一紧,脸色骤然泛白。她轻声问:“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