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扯着嗓子喊:“赵老太太,开开门!你这楼下的摊子实在太不像样了,我们得说道说道。”
“坏了。”江桃和陆洵同时心里一咯噔。
柳皓急急忙忙地开了门,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们先前遇见过,对那些纸灯白幡抱怨声很大的,另一个戴着居委的红袖章,似乎正拉着他劝。
陆洵赶紧走上前去,“您好,是居委的同志吧?有事我们借一步……”
没想到大妈嗓门大,心肠直,已经拦不住了。
“小伙子,你们是赵老太太的亲戚还是什么人?来得正好,和你们说就明白多了。”她扬着脖子道,“孙子没了,当奶奶的心里难过,大家都能理解。邻里邻居的,有什么需要帮衬的,也没有二话。可是这楼下么……”
她努一努嘴,“摆成那样总是不行的,这邻居天天打边上过,心里该有多不舒服。咱们建设和谐社区,也得互相体谅,为大家考虑,对吧?”
她开口跟连珠炮似的,任凭陆洵怎么使眼色,也无济于事。
一旁的柳皓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压低声音拼命道:“别说了,能不能别说了!”
可还是晚了。
身后的屋子里静了一静,慢慢地,响起一声沙哑的哭声。
那哭声绝不凄厉,并不蓦然爆发,哭天抢地,只是苍凉得让江桃的心都颤了一下,好像整个人被牵着浸入绝望一样。
“赵奶奶。”陆洵连忙回身去扶她。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老太太,一转眼的工夫,像是又老了十岁,眼睛里都失去了光彩,只流出浑浊的泪水来。
“辰辰没了,我的辰辰,我的心肝啊。”
“哎哟,这……”那居委大妈咂了咂嘴,向后退了一步,“这事闹得。”
柳皓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那股已经收敛了的小混混习气,这会儿又冒上来,突然就显得有些凶悍。
“都说了出去说,出去说,就你嘴快显能耐啊?这会儿惹老太太伤心了,你们就高兴了是吧?”他一边嚷,一边就动手推,“出去!都给我出去!”
旁边投诉到居委的还不大服气,“你推谁呢?和谁横?”
“我推的就是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啊!滚!”
他连推带搡地把人赶了出去,重重摔上门,陆洵温声劝他:“别和他们置气了,过来扶赵奶奶。”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老太太已经哭得仰过去了,泪水流进皱纹里,像是雨水被沟壑吞没。
“我的辰辰,好高好大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没了。那天民警告诉我,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到哇。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我的孙子啊。”
陆洵半跪在她跟前,神色郑重,“赵奶奶,我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把这个人捉拿归案,给您的孙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