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发现整个演播厅沉浸在了绿色的汪洋之中,LED屏幕上投放着竹海密林,舞台上雾气弥漫,宛如仙境,隐约可听见啾啾鸟啼,一缕顶光打下来。
乔朗这才知道,原来书湘已经在台上了。
他呼吸一滞,灯光下的书湘美得令他心惊。
她的演出服是一条月白长裙,仿古的样式,裙摆繁复飘逸,两条手臂线条纤美,她跪坐在地上,陷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中,像一朵开到极盛时期的荼蘼,慢慢地,她开始随着音乐起舞,将柔软的腰肢向后拉,直至拉成一弯新月。
那是乔朗第一次见她跳舞。
他依然不懂艺术,不懂舞蹈,只觉得书湘那么美,他坐在台下,看见她时而进,时而退,时而轻歌曼舞,时而脚步翻飞,白色的裙裾飞扬起来,每一丝幅度都好像经过精心设计,能最大程度地烘托出她的美丽。
乔朗的脑海里联想起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八个字,接着又想到了“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的语文其实并不好,读高中那会儿,费了老大工夫才将《湘夫人》给背下来,可书湘就是有本事刺激他那少得可怜的文学细胞,他一见她,各种修辞比喻都从心里冒了上来。
后来他才知道,这支舞的名字就叫《湘妃怨》。
书湘,湘妃怨,湘夫人。
多么绝佳的巧合。
他并没有看完这一整支舞,当丝竹声有渐收的兆头时,他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怕挡住后排的视线,微微弯着腰,预备从侧面离场。
最左侧的谢知屹拉住他:“你干什么去?等下还要给书湘献花呢。”
乔朗挣脱开他的手:“你献就行了。”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别告诉她我来了。”
说完他也不顾谢知屹是什么表情,抬脚走了,走到门口时,突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台上的书湘恰好摆了个收尾姿势,全场掌声如雷鸣,从观众的反应来看,她的表演应该是极为成功的。
她鞠了一躬,起身时却将目光投向了某个方向,在那里,她只能看见两个空位。
乔朗不敢再多看,拉开门大步出去了。
走出剧院大门时,细雨还在空中飘着,似乎有要下大的势头,他没带伞,便将卫衣的帽子扣上了,往外走时,看到一辆白色奥迪飞速朝这边驶过来,在路边停稳后,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抱着鲜花的女人。
女人神色匆忙,脚步也匆忙,正是书湘的妈妈颜女士。
不过她并未走多远,又被原先拦乔朗的那个大叔给拦下了,好像是路边不允许停车,他让她停到车位上去。
颜女士有急事,与他争执了几句,实在是讲不清,只能将花推到他怀里,大步流星地飞奔进车里,将车开进车道。
她脚下穿着细高跟鞋,还能跑得那么快,看得乔朗不禁有些佩服。
-
书湘抱着花和谢知屹、文芮往外走时,恰好撞上颜洁,她露出抱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