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四月:“难道你就不想回家?”
“我……”四月一噎,舌头僵直地说不出话来。
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他的家乡,否则也不会一改平日里的怯弱,在兽人暴/动的混乱中拼死逃离。
可四月不会对着这个他所忌惮的人类说出真心话。
“那里有你的家,那里也有我的家。”
桑晚却没有非要听到他的回答,只是含笑着望过来,眼神真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总有一天可以送你回家。希望到时候,我也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她出手救下四月,不仅仅是四月那股求生的韧劲让桑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生动容。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桑晚在幼年尚还弱小的时候,被兽人们视若骨肉至亲般地抚养长大,受了不少兽人们不求回报的善意,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回报他们。
而现在虽然桑晚暂时还无法脱身去寻找他们,但曾经她身上接受到的这些星星点点的善意犹如微光,在长夜之中并未熄灭,桑晚愿意尽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扶和接济如今在她面前处境困难的兽人奴隶们。
四月沉默地望着桑晚,没有说话,孔雀翎般青碧的瞳孔眸色一深,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来,侍人又送进来了一碗新煮好的米粥,尽管身为仆从不敢多言,却无法掩饰他们看到桑晚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一只兽人奴隶的古怪眼神。
桑晚体恤伤号,用勺子细细地搅散了热气,才小心翼翼地用舀了一勺米粥,递到了四月的唇边。
四月额角沁着冷汗,呐呐地不敢张口:“我,我自己来……”
他这辈子只体验过在人类的脚下,和其他兽人争夺散落的残羹剩饭,何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个高不可攀的人类贵族,竟然会屈尊降贵地亲自给他喂饭。
桑晚的态度却很坚持:“万一再洒落一床怎么办?”
四月只好怯怯地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着勺子,对上人类幼崽诚挚认真的眼神,他慌张地几乎感觉不到嘴里米粥清甜的滋味,味同嚼蜡地胡乱咽下去。
“乖。”桑晚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只乖巧的小兔子,她虽说愿意无求回报地施救兽人奴隶,但若是是恩将仇报,心术不正的兽人,她也不会傻到当冤大头。
四月的兔耳朵慌乱摇晃着,不知不觉一碗米粥被他喝了干净,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桑晚。
桑晚见他垂下来的兔耳朵,不免有些新奇,忍不住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瞬毛茸茸的耳尖:“你的耳朵可以立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