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啾心跳漏了半拍,她告诉自己,不要抱期望,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下一秒,她好似被拥进怀里。
少年往前迈了一步,胸膛几乎快要抵着她的额头,她能听见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滚烫而热烈,几乎要灼伤她。
蒋惊寒沉默了半晌,眼神很暗,但很清明。
他没醉。
杜飞宇那几杯,怎么可能醉。
但是他很想装疯。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很低:“你是燕啾。”
“玩儿不了项目却还让我背锅的燕啾。”
燕啾滞了片刻,觉得他真的很记仇,正准备推远一点骂他,又听他哑着声音说——
“我是你的粉丝。”
玩儿不了也爱去游乐园的燕啾,学校里闪闪发光的燕啾,高傲又锋芒毕露的燕啾。
寂静夏夜里一离开就是三年的燕啾。
我是你独一无二的爱慕者。
是这么多年来,愿为你赴汤蹈火、战死沙场的不二之臣。
气息,心跳,语焉不详的表白,似是而非的拥抱,装醉的人吐露心意。
路灯昏黄,远处城市的夜景璀璨闪烁,人群嬉笑打闹声好像又近又远。
夜色太撩人。
*
燕啾是初二刚开学那年走的。
课本都领了,愁眉苦脸地准备每天早起,她爸妈突然说要给她转学。
原因是成都教学质量不如上海好,燕鸣要考大学了,得去上海试试。
而且他俩常年在上海,对这一双儿女还很挂念。
燕啾觉得这都是放屁。
哄爷爷奶奶的话罢了。
实际上是燕重北和梁愫要离婚了,他们俩和平协商过后,决定把燕鸣给梁愫,燕啾给燕重北。
他们当年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夫妻,人都快中年了,在历尽社会浮沉后,决定分手,双方的身体或心灵都不再忠诚,但还是想瞒着长辈。
于是就杜撰出这些理由。
当时燕鸣并不觉得她小,不懂事,直接跟她说了这件事,让她自己思量走不走。
她当然不想走。
但是燕鸣得走。
他不走,等到上了大学,梁愫就没办法再认他这个儿子。
总而言之,梁女士觉得,这样会养不熟的。
燕啾当时想,哥哥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一起生活,会不会很孤独啊。
她觉得她得去陪哥哥。
但是她又舍不得。
舍不得爷爷奶奶。
舍不得宽窄巷子里川剧变脸的声音,春熙路上趴着那只大熊猫,种满梧桐树的学校,放学路上卖蛋烘糕的小贩,花、鸟、棋都不缺的家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