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旭美忍不住说:“周灵说她妈妈小时候跟人跑了,她爸是酒鬼,最后滚下河里死了。”
“是这样。”梁阿美停住脚步,伸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道:“她阿爹死之前,阿照也才这么高,阿灵也才刚刚会爬。”
“她阿爹爱喝酒,喝醉了发酒疯,把婶子关屋里暴打啊。我记得有一次我背着猪食回家,来到这里时,那个酒鬼一脚将那么小的男孩子从楼上踢了下来……”
她指着那已经坍塌的楼梯。
安旭看过去,上边的阁楼还在,楼梯上的木板早已腐烂,杂草从里面生长出来,但也能看得出来起码有一米高,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已经很高很危险了。
“等我第二天过来的时候,见到了婶子,右眼都是紫肿着的,根本睁不开,阿照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母女三人吃着粗米伴野菜喝着白开水,而那个酒鬼一大清早的跑镇上赌博喝酒去了,不管家里死活。”
“所以婶子跑了之后,我反而觉得她是解脱了,就是可怜了她一双儿女,没带着一起走。”
“不过后来没多久,那酒鬼因为喝太多酒,晚上回家夜路黑,一家踩进河里再也不能起来了。”
“阿照和阿灵虽然有父母,但生活还不如后来被龙阿婆领养。”
梁阿美已经走出很远了,却还是回头看一眼破烂的吊脚楼,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安旭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荒芜的吊脚楼,一时间心绪难言,只余酸涩堵在心头。
天光暗了下去,山地里采摘橙子的人们背起背篓回家,安旭看着他们的背影,跟在梁阿美后面。
从回到寨子到如今的地里,见到的乡亲们第一时间都是在问周灵,她哥要什么时候回来。
安旭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拉了一东风的橙子出去,承载了整个寨子的希望。
而如今市场不景气,这些人脸上都带了愁。
回到家里,阿嬷早已经坐在火炕旁边拿簸箕捡着药草,看见她们回来,过来扶着梁阿美。
梁阿美扭了腰,要来阿嬷这里拿药,顺带把安旭也带了回来。
火塘边靠墙的地方有一架收缩的简易床。
周灵刚一回来,阿嬷便让她将床铺开,随后扶着梁阿美躺上去。
她自己则回了旁边的吊脚楼,拿了些药材下来,见安旭和周灵在屋子里,赶她们去休息。
安旭以为就在这里,但周灵却拉着她从正屋出去,从右边围墙外过去就是一户人家,正是白天看到的新围墙的房屋。
昏黄的光线下,能看清院子的大概形状。这是一户新盖起来的两层的三合院的房屋,青砖白瓦,窗户和栏杆都是雕刻而成的。
周灵带着她四处认了一下,左侧是厨房,正对着阿嬷那边的院子。厨具都是新的,冰箱、桌椅、灶台、窗户也都是新的,好像没人用过一样,平白透了股清冷。
这儿的厨房远远没有阿嬷那边的温暖。那边的厨房,角落里堆着黄绿的南瓜,房梁上挂着腌制好的腊肉火腿,门口刚进去还堆放这一些出门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