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
不可负,亦不愿负——
若他想逆天改命,若他要从此不再与我交集,我接受,却不能对现在的他,弃之不顾。
前生后世历经种种,我的心思已愈发通透,这样的取舍,是如飞蛾,也许到最后只有焚身之痛。
可命运到底是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恩赐,这好比是偷来的时光,穷困潦倒算什么,放血亏虚又算什么,这样的日子,在我心里如珠如宝,恨不得他就此永远失忆下去。
晚膳过后,湿婆神色依旧阴郁,我收拾好杯盘时,夜已渐深。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我状似随意地与他开口,湿婆看了眼那简陋的木床,目露嫌弃,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挥,可木床仍旧是那般模样。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眼中一抹茫然无绪,他皱眉,只道一句“我出去走走”便不理我的反应就向外走去。
我根本唤不住他,只得再次提起衣摆一路追出去。
湿婆脚程极快,不消片刻便将小园村绕了一圈,此时夜深人静,这稍显简陋的小村庄里已没有人在闲逛,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我气喘吁吁地一路跟随,最后他走到了小园村的村头,这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正值初春,夜风依旧寒凉,我拢了拢身上不算厚实的衣服,斟酌了一下,略是小心地开口,“此处是益州蜀地一个名叫小园村的地方,一日路程外还有一座县城。夫君,我知道你心中波澜不平,但现在夜已深,我们先且休息,明日我再带你去附近的县城看看,也许就会想起些什么。”
湿婆闻言,转过身来,尽管身着素衣,又兼失忆,但那一派潋滟无方的气韵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的神色已然沉静不少,似乎慢慢接受了目前的情况,他有些复杂地看着我,终是同我一道回了房间。
时该就寝,我烧好水洗漱后,又拧了帕子准备为他梳洗。
可湿婆明显还不能接受我的亲近,我默默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夫君,你昏迷的这段时日,我日日都是如此照料你,你我是为夫妻,不必……如此生分。”
湿婆面色一僵,不着痕迹地正了正躲闪的身姿,他伸手取过我手中的巾帕胡乱地擦了把脸,又递还给了我。
我拿着巾帕心里一阵失落,但看了眼这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暗想:哼哼,难不成等会儿你还能躲我?
可再次出乎意料的,湿婆根本就不沾那张床——我睡在床上,裹着被子,盯着坐在长凳上的男人,银牙暗咬,怨念颇深。
都躺了两个月了,还嫌弃?
是嫌弃这张床,还是嫌弃我?
这骨子里傲娇属性万年不变的男人,想要拐骗到手难度系数堪比打boss!
我心中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看着窗外月光落在那艳姿灼灼的侧影上,那直挺的背脊不危不乱,似老僧入定般,垂目闭眼,淡了二分靡丽,多了三分清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