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周遭此声震醒,立刻回过神来,直往产房奔去。
产房里但见定子半倚半坐在榻上,一大片烈艳刺眼的鲜红大笔刻画在坐榻上,再配上定子那好似鲜血皆已流失的的惨白丶格外怵目惊心。
「定子!」伊周猛然挤入人群,直接跪倒在榻前紧紧拥着奄奄一息的定子,希望能握住最後一丝生机,哪怕只有一点点……
「怎麽回事……定子为何会变成这副德性……」伊周见到定子的模样,神情瞬间呆滞。这真的是妹妹定子吗……为什麽……会是以这麽凄惨的样貌……为什麽……让她承受这样大的痛苦……
他无法接受事实的问,包括产婆在内,一片一片的宁静宛如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刮下全场众人心头之肉。
「娘娘胎衣不下…恐…」产婆手里抱着不停啼哭的新生儿,自己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已然宣布定子的归宿。
定子唇色苍白如纸,她勉强的张开眼睛, 虚弱是她的力气,她喘息的道:「我要笔墨。」
「妳们快拿来笔!」伊周猛然地回头大吼,泪水瞬间自眼眶泛滥出来。
清少纳言属於纸墨随身携带的一型,她赶紧将二物呈上。皇后取得纸笔,以抖动厉害无法定下的素手吃力的写下打算赠给天皇的和歌:
曾结山海誓,若未辜君泽,愿闻百年後,汝泪何殊色?
(若还记得曾与我相爱,那麽当你想起已不在人世的我时,泪珠会是什麽颜色呢?我好想知道。)
茕茕孤寂去,与君生别离,我心无限悲,匆匆远方驰。
(我身即将孤寂远行,从此与君别。我心无限悲哀不舍,匆匆往远方。)
写好,便令人将这几歌绑在帐上…
定子凝覩着一边替自己完成遗愿一边默然抽噎的千代,她微微央求:「千代…妳能不能…笑一个…」她希望,在人间的最後一刻,记住的是大家的笑颜
千代听後颌了颌,她相当困难的强迫自己嘴角上扬至最理想的四十五度角,在强颜欢笑的过程,可谓心如刀割,彷佛千百只利刃直插入心。很快的,此笑便铺满行行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