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默默身上很容易看出来,司南平时的家教还是很严的,尽管程致研在一旁时不时地怂恿,小姑娘也不开口说要什么,总是一副淡淡的带着些许骄傲的作派,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挺大的孩子了。
程致研对这个年纪小女孩喜欢哪些东西,一点概念都没有,问默默,默默不说,司南也只是委婉的拒绝。他知道她们并不缺少什么,至少能花钱买到的东西,什么都不缺,但心里总想要为她,或者说为她们,做些什么。他也说不出一个理由,自从知道默默的存在,他始终有这么一种感觉,仿佛极其意外的得到一样珍贵却又脆弱的东西,才刚握在手里,就要失去了,让他又是欣喜又是难过。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着,直到经过广东道上的一家店铺,橱窗里陈列着一双小红鞋,默默一看就很喜欢。小孩子的好恶统统都放在脸上,谁都能看出来。他们走进店里,女店员立刻亦步亦趋的跟过来,程致研让她拿一双给默默试穿,没有给司南机会再拒绝。
鞋子很快拿来了,他把默默抱到沙发上坐好,替她脱掉脚上的球鞋,换上那双芭蕾舞鞋样式的船鞋。小孩子的脚总是很漂亮的,光洁干净的皮肤泛着些粉色,甚至连脚跟都带着柔柔的光晕,但那双脚并不是他想象中小小的胖胖的样子,而是六英寸半长,鞋码二十六号半,看起来纤薄修长,已经有了一个小女孩的秀美。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默默早已不是一个小婴儿了,而他又错过了多少年,多少重要的时刻,这些错失的时光又要怎么补回来?
那家店售卖的是一个专做成人女装和皮具的牌子,难得出一双小女孩的鞋子,也不常有小孩子进出,几个女店员都觉得默默很可爱,都围在旁边看他们,脸上笑意盈盈,其中一个去香水柜台上拿了几张试纸,给默默玩。纸上喷了香水,好闻却有些刺鼻,默默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眶红红的,仰起头让妈妈给她擦鼻涕,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又露出几分小孩相。
程致研买了那双鞋子,默默立刻就要穿,而且还不愿意穿短袜,非觉得光着脚穿才好看。司南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结果,离开那家店不多时,她就挨到程致研身边,拉拉他的衣角,轻声道:“我脚好痛,你抱我好不好?”
这个细小的声音落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弯腰抱起她,小姑娘又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否则她又要骂我了。”
“好,我不告诉她。”他郑重的答应了。
司南就走在前面,回头看看他们,想叫默默下来,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天很快黑下来,三个人去一间上海餐馆吃晚饭。
小孩子其实是最精乖的,默默也不例外,才几个钟头的功夫就已经把形势分析的很透彻了。她知道程致研是很喜欢她的,也看出来妈妈不愿意当着人家的面教训她,渐渐的便有些无法无天起来,把自己盘子里不要吃的木耳和豆角都挑出来,放进程致研面前的碗里,吃水果的时候弄湿了手,又悄悄擦在他衬衣的袖子上面。
司南看见了,就冲她瞪眼,连名带姓的叫她:“司默小朋友!”
她赶紧讨饶,头靠在司南肩上,说:“妈妈我爱你。”
只一句话就说的司南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