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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詹姆斯的病,陆玺文当夜就飞回纽约去了。她原本想要程致研跟她一起走,但因为那宗商业贿赂案还未了结,他虽然在上海行动自由,却被暂时限制离境。
程致研不禁衷心赞叹,一举两得的妙计啊,这样的小案子虽不能让他真的深陷囹圄,却足够给那些希望他离开W的人一个充分正当的理由,而且还能让他在詹姆斯临终之际远离W的权力中心。他几乎不能相信这样的巧思出自Kenneth和Draco,两位公子如果能把这些窝里斗的本事都用在那生意场上,W集团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随后的几天,天庭上下弥漫着一股动荡不安的气氛,既是因为有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被警方带走,甚至连几个高管都牵涉其中,也是因为纽约总部陷入混乱,一切局势未明。
程致研因为有案在身,按照查尔斯的意思,放了一周的假,对外只说是病假。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事情,吴世杰心里应该都很清楚,却没有直接开口劝慰,只是来接他出院,时常过来看看他。
放假的第二天,程致研接到陆玺文打来的电话。当时正是中午,纽约还是半夜。
“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陆玺文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语气却还是沉静如常。
程致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还是在这样混乱的当口,而且,陆玺文冷静而目的明确的态度,也让他觉得意外。
“他一直坚持只做保守治疗,”她继续说下去,“这几天精神还可以,就是绝口不提身后的事情,到现在还是什么安排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致研开口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有没有机会看到查尔斯的邮件?”她反问他。
“能看到一部分,但加密邮件只能看到标题。”他回答。按照授权等级,他能看到的并不比秘书元磊更多,不解的是为什么陆玺文在这个时候提到查尔斯?
“其实我手头上有的线索也不多,只能拿到这几个月湖区别墅的电话记录,”她解释道,“他似乎找好几个大股东谈过,还有几通国际长途打到上海天庭,我能想到的只有查尔斯,但他找查尔斯做什么?Draco和Kenneth那边估计比我们更捉不到头绪……”
陆玺文在电话那头絮絮的说下去,程致研却忽而走神,他想起祖父去世时的情景,原本整齐清癯的人一下子瘦的不成样子,皮肤松弛,脸庞的轮廓在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愈加显得深刻分明,几乎认不出来。他家也算是个大族,在美国的亲戚来了不少,许多都只是过农历年的时候见过一面而已,所有人都在等着床上那个人咽气,然后就任务就完成了,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