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起了头,声音很平静:“你那么聪明,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成玉怔了一下。连宋其实不常夸她,当她为自己的聪明而自得时,他也总是会戏谑她,不想难得一次主动夸她,却是在这时候。
你那么聪明,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她没有答案。她是有过一些揣测,可,难道不是他亲手用一幅画就推翻了她的所有揣测?
是足够近的距离,因此成玉的视线终于能够确切地放在连宋身上,她的眉头蹙得更紧:“我没有答案,我很糊涂。”
她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曲起来,笼在过长的广袖中,扣在了心口,几乎是无意识地用了下力,才让她感到内心有那么一刹那的放松,她在这一刹那的轻松里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蜻蛉曾经告诉我,一个人,有时候的确会莫名就不再喜欢另一个人。我有想过,是不是因为我太黏着你,让你感到烦心了。可是,”她看着泉池中青年冷淡的面容,充满疑惑地询问他,“如果我真惹了连三哥哥你讨厌,为什么你还要画我呢?”
青年也看着她,无动于衷道:“我画过很多人,不止你。”声音依旧一丝波澜也无。
这样的答案是成玉未曾预料到的,她愣住了,良久才能发出声音:“可……”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夜风吹过,有一片枫叶从枝梢跌落,擦过她的额头,她终于回过神来,“就算是这样好了。”她轻声道,“但我们画一个人,”她不那么确定地道,“难道不是因为挺喜欢她,不讨厌她,才会画她吗?”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也许你画过很多人,那也只会画合自己眼缘的人,不会画讨厌的人吧?”
他没有再看她,觉得她的观点很傻很天真似的,淡淡道:“景也好,人也好,不过随手一画罢了,顶多半个时辰的事,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摁在心口的指关节再一次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要穿透胸肋去抚慰藏在那后面的生疼的心脏。成玉茫然了一会儿,像是才明白过来似的,将她今夜求得的答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说的所有这些话,都是想告诉我,我一开始的揣测并没有错,你是真的烦厌我了,才会一径地躲着我,是吗?”虽是个疑问句,询问的语气却像是不需要任何人回答。
因此连宋并没有回答她。
“既是无心绘之,那你为什么会将画着我的那幅画送回给我呢?”沉默许久后她复又发问,声音里再次含了一点希冀,“你就不担心我多想吗?或者你潜意识里其实……”
“是天步拿错了。”
那一点希冀也终于熄灭,像烛火燃尽前的最后一个灯花,那一小点亮光,预示的并非光明,而是长夜。
成玉极轻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