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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幅画。那少女正是她自己。她最近是打过马球的。

是了,她在曲水苑中打过很多次马球,可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穿过红裙。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那样一条以丝绸和绢纱裁成的烈火似的长裙。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她身上,而她在愣神,皇帝说这画是从她的书房中取出,皇帝从她书房中拿走的正是天步送来的那三只画筒……

男子清淡的嗓音便在此时响了起来:“的确不是郡主的画。”

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成玉脑中嗡了一声,猛地看向对面,便听到今日在这水榭中鲜少开口的青年再次开口:“那是臣的画。”

偌大的水榭在一瞬间安静得出奇。

国师坐在左侧上首,又将那幅画看了一遍。

早在宦侍将这幅少女击鞠图徐徐展开之时,国师就明白了那是谁的手笔,因此听到连三承认那是他的画作时,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吃惊。

时人虽知大将军爱画,亦作画,但其实没几个人见过连三的画,皇帝也没见过,自然看不出来整幅画无论运笔、用色、还是立意造境,满满都是连三的风格。国师佩服自己有一双毒眼,他还佩服自己有一个好记性。画中少女甫入眼帘,他立刻便想起了连三是在何时何地取下了这一景绘下的成玉。

应该就是在两个多月前,曲水苑里大熙与乌傩素大赛后的鞠场上。那时候他也在场,连三靠坐在观鞠台的座椅中,撑腮看向场中的红玉郡主,没头没尾地同他说了一句话:“她该穿红裙。”

是了,这幅工笔并非全然写实,画中的郡主一袭红衣绮丽冶艳,但那日的郡主穿着的分明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纱裙。

国师震惊于自己的发现,不由得看了一眼连三。这才发现他在下头心思转了得有十七八圈了,场上诸人的目光居然还凝在三殿下身上。左右相为官老道,年纪也大了,倒没有那样形于痕迹,但脸上的惊讶之色却也没有完全褪去。国师也很理解他们,毕竟大将军拒婚郡主这事过了还不到半年,发生了这种事,照理两人就算不交恶,关系肯定也近不了,哪里会想到大将军竟会为郡主绘像,绘得还如此精妙逸丽。左右二相乃辅佐国朝的重臣,辅佐国朝,讲究的是思虑缜密逻辑严谨,又不是街角写话本的,试问怎么能有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皇帝显然也很吃惊,半晌,含义深远地问了连三两个问题:“将军为何要绘红玉?此画,又为何在红玉那里?”

男子们为女子绘像,可能会有的含义,成玉不是不明白,但那个含义,似乎怎么也难以套用在她和连三身上。她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听到皇帝问连三的问题,以为皇帝因从她那儿拿错了画,当着众臣子众公主的面闹了笑话,因此生气了,是在迁怒连三。可这原本不是连三的错。

“不是连三……大将军的错。”在连三离座回答前她霍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