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进屋里找住持去了。
老道姑给两人安排了住处,是道观后面的一栋两层小楼,沈家偶尔有人来,都住在这里。
沈佑霖挥挥手,跟班们蜂拥而入,开始打扫厢房更换家具用品——沈佑霖要长住,自然不会委屈自己,更不能委屈虞姝。
虞姝喜欢睡软床高枕头,还喜欢宽大舒服的沙发,还有办公学习的桌椅也要用定制的,洗澡的水龙头要恒温,冰箱里随时都要有炖好的燕窝……
小弟们收拾着,沈佑霖牵着虞姝的手紧了紧,问老道姑:“我姐呢?”
老道姑表情为难,斟酌着字句开口:“了无说,她凡尘已断,不想再见故人。”
“屁!少和老子咬文嚼字,酸得我牙都掉了。”沈佑霖冷哼道,“你告诉她,我不认什么了无道人,我只知道她沈佑霏这辈子都是我姐!”
他说完拉着虞姝走了:“咱们去后山摸鱼去。”
“你别生气啊。”虞姝抚着他的背哄道,“姐姐她心里……”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沈佑霖回头朝她狡黠一笑,“她不想见我,是怕我心里惦记她,咱们要在这里住一段儿时间呢,我就不信她能忍得住。”
他是真的不怨她了。
他不说,虞姝也知道缘由。
她挡枪的一刹那,沈佑霖就在那一刻,与沈佑霏感同身受。
但幸好,虞姝还好好活着。
沈佑霖不敢去想「如果」,如果虞姝不在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疯成什么样。
沈佑霖小时候来过这里,沈佑霏和宴星南,曾经带他和江晗,来过这里。
那个夏天,宴星南带着他们俩,上山打野鸡,下河摸鱼抓虾,他们总是在日落时分,伴着晚霞满载而归,献宝似的把满当当的竹篓给沈佑霏看。
这个季节,山间的溪水仍然有些寒凉刺骨,沈佑霖不让虞姝下水,自己挽起裤腿拿着竹篓下去,摸了几个小时,只摸到一些比小拇指还小的小鱼。
虞姝安慰他:“裹点面粉,够炸一盘了。”
沈佑霖点头:“嗯,这鱼不对。”
“对对对,都是鱼不对,都不往我宝贝的篓子里钻。”
——
沈佑霏的厢房内,沈佑霏气定神闲地抄写着《太上感应篇》,双眼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江晗托着下巴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见他啊?我都能看出来,他真的不生你的气了。”
沈佑霏轻轻摇了摇头:“不见。”
从前不见沈佑霖,是怕他心中怨怼;现在不见沈佑霖,是怕他再添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