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惊讶得不得了,一向鄙夷商户满身铜臭气的苏俊清竟然替自己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忍不住拿眼去瞧他,但那人立刻扭过脸去,有意无意地错开了她的目光。
恰在此时孩子又哭了起来,黎婆婆忙起身去了里屋。
姜蝉心里掂掇一阵,起身与薛峰道:“耳闻不如亲见,大人若不放心,不若去织坊瞧瞧,觉得不好,婆婆她们只管从通州坐船南下,不耽误事的。”
薛峰明显松动了,但眼睛还是盯着里屋的门帘,想是要听母亲的意思。
差不多一盏茶功夫过后,黎婆婆挑帘出来,“我和你媳妇商量了商量,京城是决计不能呆的,但囡囡太小,姜小娘子说得也有道理,就去通州看看。”
姜蝉闻言大喜,立时吩咐下人去安排车马事宜,因薛家行礼都收拾好了,刚过晌午,一行人就出了城门。
薛峰护送老母妻女倒也罢了,苏俊清竟然也跟着!
越来越看不懂他,索性不去想。姜蝉放下车帘,沏了碗红糖姜茶递给谢夫人,试探问道:“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上马车的时候,姜蝉刻意让小秀陪黎婆婆坐头一辆,她和谢夫人坐第二辆,谢夫人爱女心切,或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果然,谢夫人连连叹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囡囡父亲什么话也不和我说。婆母只说他在办一件大案,好像和决堤有关,又说和库银有关。因涉及的人太多,我们在京城,他多有顾虑,免不了束手束脚的,婆母就打算离开这里。”
姜蝉脑中光亮一闪,赵华肯定牵扯进去了,不然黎婆婆不会说影响薛大人官声的话——若判定赵华有罪,她们又在姜家织坊借住,说不准就有人造谣薛大人审案不公。
想那苏俊清也清楚此中缘由,所以才说出那番话。
思及至此,姜蝉的心情又复杂几分。
谢夫人轻轻拍着女儿哄睡,“孩子太小,我不愿意却也无法,我和苏家夫人沾点亲,人家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婆母和囡囡父亲都不答应。还好你来了,只盼着他们能改变主意……”
“会的。”姜蝉的语气坚定,像是下了某种保证,“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天已黄昏了,迎着缤纷的晚霞,一行人来到一处高轩的黑漆大门前。
好大的前院!
东西两边都是高大的织坊,轰鸣的织机声不绝于耳,当中的空场堆满了织好的坯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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