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秀迟疑了。
之前打完真的时候,时洛和右相的那些计策也从来没告诉过他。所以他不知道马车是安全的,匆匆撇开时锦独自跑了出去。
现在时洛是没透露过自己的去处,还是只没对他透露?
时秀阴狠的眼神里浮现出清晰的恐惧,他与时洛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也清楚他那位堂姐的能耐与狠心,亦亲眼见过和她作对的完真的下场。
他利用时锦,和右相使手段,却不敢让时洛知道他做的荒唐事。
若是她知道了……
时秀心脏骤停,袖中的手捏紧:“朕该如何?”
国师依然那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神态:“陛下处置你麾下的臣子,合情合理,谁又能说什么呢?”
时秀眼神一沉。
对,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只要“合情合理”就好了。
右相捏着查到的真相震惊在原地。
目眦欲裂。
愧疚与悔意扑山倒海,压弯了他的背脊。
“君要臣死不死不忠,陛下想要老夫这条命,说一声便是!”
“可稚子何辜啊!陛下——!”
可惜他没机会等一个答案。右相拿到消息没超过一炷香,禁军便团团围住了相府。
右相被捉拿入狱的消息野火般传来,整个京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不时有大臣被抄家。
京都内门窗紧闭,不止一个人喃喃祈祷。
“如果那位殿下在就好了。”
·
几天前。
时锦积攒起一点力气,掀开了马车的窗幔。
她看到窗外的景色时一怔。
乔装过的车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出了京都。
现在在郊外送别的那座长亭。
也是巧了。
她上一次经过这儿,还是和时洛几人一起去寺庙后山见右相,虽然落魄,但是心中安定,行程轻松。
时锦讥讽地勾起嘴角,如今她再次经过这里,却是被亲弟弟送上草原人的马车。
“小公主,你醒了?”凶神恶煞的草原人掀开车帘进来,将掺着药物的饭菜递过去,“那正好,你自己吃了吧。”
对方虎视眈眈,时锦没有选择。
咽下口中的饭菜,时锦好不容易积攒的清明,又一次离她远去。
时锦绝望阖上沉重的眼皮,意识沉浮间,好像听到了刀剑相接的铿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