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在高峰路段堵了半小时,最后还是违背她的意愿到达了城西别墅。
别墅区在远郊,无论白天这里的建筑有多富丽堂皇,到了夜里就是一幢幢鬼屋似的存在,那幽微的灯火衬在夜色里反而更像引路的鬼火,阴森得渗人。
席殊觉得自己就是在走一条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她裹紧了外套低头加快脚步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略微犹豫了会儿她伸出手验了指纹,随着“咔哒”一声的解锁声,她打了个哆嗦,重新埋头往前走,穿过前院荒芜的花园进了别墅内。
她先去了一楼画室瞧了眼,沈恪不在,客厅茶室厨房里也没见他的身影,她没在原地踌躇,换了鞋踅足往楼上走,细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空旷的别墅内显得有些诡异。
到了二楼席殊又往楼上看了眼,然后走向了他卧室旁的一间房,她已看到了屋里漏出来的灯光。
那是一间小工作室,沈恪时常会在里面做些手工活儿,他会雕木刻、刻版画、捏泥塑……他的手很灵巧,就算一段朽木到了他手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一块顽石被他一雕就能焕发生命力,席殊早前觉得上帝造人的手都不如他巧,可他毕竟不是神。
席殊进去时沈恪正伏在案上,手上拿着把雕刻刀正全神贯注地挫磨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向房门口,见到席殊的那刻他就温和地笑了:“来啦。”
席殊率先注意到他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蹙蹙眉道:“你换眼镜了?”
“度数加深了。”他问,“怎么样?”
席殊冷淡地说:“更像个斯文败类了。”
沈恪无奈摇头,又问她:“吃过晚饭了?”
席殊不郁地挑眉:“我哪次不是饿着肚子来找你的?”
沈恪放下手中刻刀,看着她眼神柔和,语气也分毫不起波澜:“我以为你和新男友吃了过来的。”
席殊抿紧唇。
沈恪起身,缓道:“想吃什么?”
“随便。”
席殊想也没想就应道,“随便”这两个字她以前拿来为难沈恪,现在用来敷衍,以前他只要没猜着她的心思他的画就要遭殃,现在他倒是不用担心了,不管猜没猜着她都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来。
她是长大了。
席殊走近去看他刚才雕刻的东西,一幅巴掌大的版画,尺寸越小越见手上功夫,这幅还未完成的作品已经初见锋芒了。
那画像个钩子,勾起了她的一点儿往事回忆,她木着脸说:“小姨以前和我提过,她是在一个跳蚤市场上认识你的,你那时候摆摊在卖自己做的手工艺品,她买了你的一幅版画。”
她眨了下眼,指尖一动:“我在给她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了那幅版画,她一直好好地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