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个厂公自身有点矛盾。
她踏着蒙蒙夜色往里走,刚到院中,听见旁边树后有动静,扭头一瞧,竟看见个穿着里衣的人。
“谁?”她下意识的问。
那人从树后走出来,郭宝宝一瞧,“诶?你不就是……”歪头想了半天,“那个内学堂里值夜的吗?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说着,她上下打量他,今儿光线比那天晚上亮些,她看得更加清晰。
他的脸色很白,白的像玉。
傅筠山没说话,就看着她。
本来想着开门见山的审问,但看来,并没有人告诉她,他就是厂公。
这倒有点儿意思。
因为之前冯吉的洗脑,郭宝宝断定厂公是个几十岁的老头儿,所以,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公往厂公身上想。
“你不会也是来服侍厂公沐浴的吧?你被调到混堂司了?”
傅筠山轻轻点头。
“太好了,有人和我一起,就不用那么紧张了。我叫郭宝宝,你呢?”
“郭,宝,宝……”
傅筠山重复着这个名字,拢着眼睛端详她。
此人举止轻浮,毫无侠士之风,可普通小贼,又何来满身绝技呢?
傅筠山感觉这个人内外的反差太大。
“嗯,我在冯公公手下做事,比你早来几天。”
郭宝宝见他好像有些拘束,刚才又躲在树后,心里猜想他可能是害怕受到欺凌,于是试探道:“你是不是怕那个傅厂公不好伺候啊?”
傅筠山的眉头不经人觉察的蹙动了一下,反问道:“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郭宝宝勉强挤出个笑,眼珠乱转,“呵,那当然是……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对陛下忠心,对百姓宽厚,尊老爱幼,体恤下人,温和善良,慈祥可爱,值得敬重的长者。”
傅筠山憋笑,心说这马屁拍的,我都不敢认。
不过,长者?
她以为咱家是老头儿了?
祸从口出,郭宝宝深知这个道理,绝不会把心里话随便透露给陌生人的。
傅筠山笑了笑,“可是,我怎么听说,他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光是手下服侍的小公公,就死了不知有多少个……”
“嘘!”郭宝宝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鬼鬼祟祟的四下环视,然后皱着眉头,“你也不怕隔墙有耳,就你刚才那些话,万一让厂公听见,咱俩小命儿不保。”
傅筠山第一次被人这么捂嘴,差点儿就给她一掌推开了,还好忍住了。
郭宝宝看他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也不往别处看,心说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灵光?
应该是,不然怎么刚才能跟我说那些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