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坠楼,颅顶撞击在水泥地上,遭受重创,脑出血是致命伤。”
冯斯乾轻笑一声,“一盘棋即使下到最后一招,输赢也有变数,林宗易突然出现,纪维钧受惊吓,仓皇失足。”
保镖说,“就算还原当时的场面,林宗易属于救人自卫,如果不控制纪维钧,坠楼的就是韩小姐了。”
冯斯乾云淡风轻关掉摄像头,“一个绑架犯而已,我当然清楚林宗易可以顺利脱身,但是索文身陷谣言风波,程泽有心把生意给他,林宗易这次却未必吃得下,程威不会和一个在漩涡之中的人合作,失去程氏这一单,我在商场足以赶尽杀绝他。”
保镖提醒,“林宗易背景复杂,可是有头脸的人物,咱们下死手,万一惹急了他——”
冯斯乾笑意深浓,“暗处的势力无法用在明处,一旦他亮明,只会自曝底细,所以商场上他只能认栽。”
保镖恍然大悟,“纪维钧绑架那日,您故意透露地址给林宗易,您是算准了他会出手,只要他出手救人,后续百口莫辩,毕竟他的人被拦在国道,而咱的人埋伏在周围,咱们是目击者,无人会相信他的辩驳。”
保镖惊叹于这盘棋,“并且试探出林太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这招果然非常高明。”
房梁的红木灯架拴着流苏穗,冯斯乾漫不经心拨弄垂下的红穗子,“一个被他误认为我很着迷的女人,他会迫切捏在手里,他捏在手里的后果,并不是制约我,而是被我制约。”
他将摄像头交给男人,“如果程泽顶住压力继续与林宗易合作,把它送去索文,林宗易会退出。他擅长和三教九流打交道,那么下九流的方式也许最管用。”
阳光刺穿百叶窗,洒下一张诡异的大网,冯斯乾伫立在深处,侧面轮廓英挺而笔直,光影笼罩下他越发温暖神圣,唯独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那样阴鸷凌厉。
我残存的一丝意识,在这番对话后猝然愣住,许久才艰难抬起头,对上他淡漠的目光,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我感受到一股切肤之痛的寒意。
他无数次入我梦中的样子,奋不顾身鲜血淋漓,深情坚决的眼神,危急关头不计代价的护我,假的,统统是假的。
我的动摇在他谋算下如此荒唐可笑,或许自始至终冯斯乾都未真正动过情,只有无情无心的男人才最豁得出,狠得下,不惜舍掉一切当筹码赌一场胜局。
分不清是极度的痛恨还是欲念上头,我胸腔梗了一口气,吐不出,又咽不下,最终压抑到双眼充血,冯斯乾在我眼中的面目也变得毒辣不堪。
他挥手示意男人退下,男人合住门,他弯腰半蹲,“林太太的丈夫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自顾不暇,我随时有机会掠走你,但我不掠,因为我厌弃了。”
他笑着钳住我下颌,“林太太最初妄想引诱我爱上你,后来又妄想威胁我,我很遗憾告诉你,你没有成功过。我之所以不放你,是你还有用。”
我像过电一般剧烈抽搐,恐惧,欲火,怨憎,我怨自己看不透他的狡诈和虚伪。
清高者堕落,禁欲者沉沦。
我从没真的拖冯斯乾跌进风月的深渊,他早已从我的陷阱里挣出,演绎着比我更精湛逼真的爱恨戏码,我亲手挖坑,失足却比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