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量我这副惨状,“纪维钧通知冯斯乾,说林太在自己手上,冯斯乾毫不犹豫从码头撤了,幸好咱的人在暗处盯着他,及时向您汇报了。”
林宗易手捏着我小腿,试探的力道摁住骨头,“疼吗。”
我神情呆滞,没有给予他回应,他放下我,掌心覆在我眉眼,隔绝了天台的疮痍景象。
过了片刻,天台另一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我猛地摇晃脑袋,撇开林宗易的手,乍一明亮,我极为不适应,眼前什么也不真切,只模糊看到一拨医护人员围拢住冯斯乾,他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转身望了我一眼,他目光定格在林宗易搂住我的一幕,就那么看着。
我们四目相视,许久后,冯斯乾移开目光,同殷怡坐上第一辆救护车,后面两辆堵在国道口,被警车拦住去路一时寸步难行。
我不由自主扭头,墙棱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血痕,仿佛一滴滴滚烫的蜡油,无声无息浇在我心上。
那样惊险的生死一线又卷土重来,我一辈子忘不掉他拼尽全力拽住我的样子。
我和无数男人演练过无数场蓄谋的相遇与刻意的离别,我从来不为所动,男人的迷恋和深情誓言,我得到过,更不留情地亲手粉碎过,他们在我眼里如此廉价,充满卑劣欲望的目的性。
唯独遇到冯斯乾,局面都失控了。他是我所有故事中无端翻起的风波,始料未及,不可抑制,越逃越缠。
我时至今日没有一刻不在把控自己,直到刚才我意识到他在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像野草疯长,那里有怨恨,有挣扎,有理智的枷锁,亦有我真实鲜活的情感,它们一起喷涌而出,快要将我折磨疯。
我闭上眼,逃避这令我压抑的一切。
保镖接到一通电话,挂断后对林宗易说,“他们没有直接从码头开回会馆,走江滨高速了,出江城边境绕一圈再返回。”
林宗易松开我,站在烈风呼啸的风口,斜叼住烟蒂,左手围住火苗,焚上一根香烟,狠吸了一大口。
强劲的吸力使他胸膛鼓胀隆起,他吐出狭长的一缕青雾,胸膛线条又恢复平坦。
“再绕远点。”
保镖不解,“绕出城了,还绕?”
林宗易舌尖舔着下唇粘住的烟丝,“绕。”
第二辆救护车泊在一楼,手下伏在墙垛上张望,“刘桐浑身是血,暂时没咽气,纪维钧挨了三枪,而且后脑勺着地,估计够呛了。”
林宗易只抽了半根,他没心情过烟瘾,有些烦躁戳灭在栏杆上,三名穿着制服颇有地位的男子从远处走来,“林董,我们来晚了。”
林宗易和为首的男人握手,“我太太遭遇绑架,罪犯失足坠楼。”
男人摘掉白色手套,“有麻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