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不同,沈德清看向顾希言的眼神早已没了往日的脉脉温情,顾希言却浑然不觉,还以为沈德清只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决心,忙挺直了身子道:“沈伯父,您的生意出现了波折,此事我已经听说了。请伯父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辜负英英的。”
沈德清内心一阵苦涩,终是硬下心来道:“看来顾少爷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历来定亲都讲究两厢情愿,绝没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道理,是我们沈家不愿意与顾家定亲,自古官商分际,你现在高中探花前程远大,我却不愿落人口舌,让人说沈家上赶着攀附权贵。英英也享不了这样的福气。”
一向亲切和善的沈德清此刻变得陌生起来,顾希言内心十分困惑,却还是强撑着道:“沈伯父是不是听了旁人的闲话,对我有什么误会,我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也没有做对不起英英的事,我......”
沈德清冷声道:“顾少爷多虑了,是我这段时间思来想去,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当。本来按照沈家先祖的意思,沈家子弟是不可与官身结亲的,我终不能违了祖训。”
沈德清将祖训都搬了出来,可见此事绝非儿戏,顾希言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他像是溺水之人抓好最后一根浮木一般,颤声问道:“那么,英英是什么意思,她肯定不同意的吧?”
沈德清怜悯地看了顾希言一眼,决然道:“英英是孝顺的孩子,她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皆由我做主。”
最后一点希望亦被吹散,虽是盛夏时节,顾希言却觉得浑身上下皆是冷意,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挣扎道:“我不信,我想见英英。当面问问她。”
沈德清沉默片刻淡淡道:“顾少爷要见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她更不会答应你的求亲的。”
沈德清看顾希言只是愣愣的不发一言,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放缓了声音劝道:“顾少爷眼下高中探花,想来有不少豪门世族抢着与顾家结亲吧。大丈夫何患无妻,我看你也不必做小儿女态,还是日后前程要紧。”
顾希言恍若未闻,浑浑噩噩从沈德清的书房出来,只听得淅淅沥沥的声响,有几滴清凉的雨点打在脸上,他浑身一颤,才发现下雨了。
顾希言并未带伞,就这样冒雨一步步向内宅走去。那雨一开始尚细若游丝,后来便渐渐紧起来连成了线,等到了沈琼英的住所,他长袍已被雨水打湿,沈琼英的乳母张嬷嬷迎上前来,撑开油伞为他遮住了疾雨。
顾希言并未留意张嬷嬷脸上的表情,却听她低声道:“顾少爷,我们小姐让你回去,她说和你本就无缘,让你忘掉她好了。”
“我不信。”顾希言上前欲推开房门,却被一众下人紧紧拦住,他提高了声音道:“英英你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