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芜本就不是扭捏之人,此时便笑了:“兹事体大,容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韩沐天生心态好,见叶芜没有拒绝,便觉得自己大有希望,于是笑道:“我知道,叶掌柜是想继续考验我一段时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前舱内,沈琼英实在忍受不了两人无言静对的气氛,轻咳一声开始找话题。
“顾哥哥,最近衙门事情忙吗,怎么有时间出来游逛?”
顾希言沉声道:“还好,春日难得。”
沈琼英又问:“杨姨最近身体可好?”
顾希言慢条斯理又喝了口茶,淡淡道:“家母身体尚安。”
见到顾希言一直是这幅惜言如金的样子,沈琼英忍不住撇撇嘴,却还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怎么不见杨姨来金陵?”
顾希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沈琼英一眼,解释道:“我来金陵任职不久,一切刚安顿好,家母现在江阴老家,计划下个月将她老人家接来。”
“那太好了,届时我一定去府上问候。”
“有劳。”
说完这句话,二人又陷入沉默。这一次,沈琼英是实在找不出话说了,索性学着顾希言的样子,低头开始品茶。这是叶芜现采的明前茶,汤色绿而明亮,嫩叶如银针一般浮在汤中,轻啜一口,香气清鲜,滋味醇和。
天池茶虽然滋味隽永,可是沈琼英刚才喝莼菜汤已经喝饱了,她只喝了两口,便轻咳一声道:“顾哥哥安坐,我也去后舱瞧瞧董其昌的画。”
“慢着。”顾希言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问:“十一年前,沈家究竟为什么离开金陵去扬州,仅仅是因为生意不顺吗?”
这问题来的实在突然,沈琼英一愣,手中的茶盏亦落在地上,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腕上,她眉头微皱,忙拉了拉袖子掩盖住。
顾希言却径直上前,一把拉住沈琼英的手问:“你究竟在怕什么?”
此时沈琼英与顾希言离得极近,他似乎又比少年时高了不少,她得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昔日的青涩已经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子的霸道与老练,他就这么冷冷地俯视着她,带着无形的威压。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气一如从前。
沈琼英只觉心跳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时过境迁,现在再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沈琼英想要将手抽开,不料觉察到她有逃离的意思,顾希言随即将她的手拽的更紧,不小心碰到她刚才烫伤之处,她忍不住痛呼失声。
顾希言这才发现沈琼英衣袖微露,玉色一般莹润的手腕上,起了一小片红红的水泡。她手腕上还有一道不易觉察的疤痕,顾希言却一眼认出,那时她少时给自己做凤髓汤,不小心烫伤留下的。他愣了一下,便有几分动容,随即放开了手。
顾希言的语气带了几分急迫:“即是疼为什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