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言凝视沈琼英片刻,忽问道:“你冷不冷?”
沈琼英连忙否认:“都过了六九了,怎么会冷?”
顾希言不由分说将自己手炉塞给她:“手这么凉,怎么会不冷。”
沈琼英愣了一下,见顾希言的意思很坚决,只好将手炉接过来,她觉得这情形有些尴尬,低声道:“顾哥哥,春兰还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顾希言叫住她沉声道:“旁人都觉得我是谨慎稳妥的人,殊不知我有时也会冲动。”
沈琼英内心一动,停下脚步望向他。
顾希言自失一笑道:“世人皆谓我处事周全,算无遗策,可这并不代表我总是这样。一件事只要我觉得值得,不管成败与否,我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比如今天重新验尸,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我可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沈琼英看了他一眼,怅然一笑道:“我知道,顾哥哥和我一样是执着的人。认定一件事情,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这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沈琼英见顾希言愣愣的,沉声道:“时间不早了,我真要走了。”
顾希言望着沈琼英的背影陷入沉思。
当天晚上,顾希言和韩沐来到位于三山街的玉华楼,在二楼找了个僻静阁子坐下。跑堂笑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南北肴馔应有尽有。”
跑堂倒也不是说大话,玉华楼亦是金陵八大楼之一,饮馔精细远近闻名,特别是薄皮大馅的灌汤包子堪称一绝。但不会吃的人会闹笑话,因为包子里的汁水特别多,若心急一口咬下去,一胞油汤会烫坏舌头,而且汤汁也会溅得到处都是。
顾希言也算这里的老主顾了,也不用看菜牌,随意道:“便是两屉灌汤包子,核桃腰和乌鱼蛋汤吧,包子和菜一起上,要快一些,我们赶时间。”
“好咧。”跑堂笑着答应:“顾老爷不用费心,腰子小的会特地叮嘱厨子炸嫩一点,乌鱼蛋汤会多放胡椒,要不怎么说是老主顾呢。”
灌汤包子很快便上了桌。蒸熟的包子雪白晶莹,皮子很薄接近透明,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流动的汤汁,上面的褶皱小巧匀称,仿佛一朵朵怒放的菊花。
顾希言很熟练地用手指捏起包子,先蘸醋,再咬破一点皮,慢慢将里面的汤汁吸干,汤清而不腻,稠而不油,当真鲜美无比。接着再吃里面的馅料,厨子在里面加了不少虾仁,猪肉的醇美与虾的鲜香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极为香醇的口感,让了一连吃好几个都不会腻。
韩沐本来对饮食一道极为用心,自是不会不知道灌汤包子的美味,只是他今天志不在此,面对珍馐亦浅尝辄止。催促顾希言道:“伯约,我已经请你来玉华楼吃饭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石灰罨死法这么隐蔽,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