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娘兜着蜜雕,上了二楼。上楼时,目光扫过木梯后面,看到原本摆在二楼的炭盆、杌凳、衣架等物,不禁诧异。
刚从楼梯口冒出个头,一双眼看清楼上情形,眼睛都瞪圆了。
她家狭小,楼上只住着她与她娘两个人,除开一张木架床,其余只是娘俩的梳妆台,两张搁物的案几而已。
就这么点空间,如今竟挤了十人左右,围着一张不知哪里来的四方桌子团团而坐。
妇人们都穿得齐整,乍看上去,花团锦簇,十分热闹。她与她娘睡觉的床正好在桌子上位,薛大娘便坐在床上,笑盈盈的。
方桌上摆了十来个茶碗,放着若干鲜果蜜饯干杂。恒娘一眼扫过去,大是疑惑:家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些茶碗杯盘来?
她们正说得高兴,没有注意到楼梯口冒出的脑袋,兀自说着自己的话题:“薛姐姐你是没见到,听说那日的京兆府热闹得很,跟你们家恒娘同名同姓的那位小娘子就站在那正大光明的横匾底下,把京兆府老爷说得没法回嘴,那张老脸红得呀,跟煮熟的虾没两样。
只好弓着身子,连连跟小娘子赔罪,连那公堂上的虎皮大椅都不好意思再安坐,要让给小娘子,说是让贤呢!”
「同名同姓」的薛恒娘差点脚一软,从楼梯上滚下去。幸好及时抓住旁边的栏杆,稳住身形。
让贤?虎皮大椅?这些大娘大婶们敢是茶肆里说书听多了?还是绿林好汉,歃血为盟那调调的?
有人听到响动,回头见是她,笑起来:“哎呀好了,小娘子可算回来了!”
几个心急的大娘起身,去拉了她上来,围着拥着把她迎入座,大娘笑着忙道:“她小辈,你们坐着,别折煞了她!”
恒娘也不住口地说:“大娘们慢点,我这儿还兜着蜜雕果子呢!”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笑道:“薛家姐姐且安坐,今日恒娘是咱们的鱼头,很是当得起。”
引来哄堂大笑:“什么鱼头?那叫虞侯。冉四娘你又闹笑话。”
一阵忙乱后,众人再次坐定,恒娘陪着她娘,坐在床上,终于搞清楚家里这番热闹是为什么。
金叶子巷如今也要成立女人社了!
据大娘们热情介绍,那日围聚京兆府的是城东十几条街巷的女人社社员,击鼓的陈娘子更是其中一位社长。在周婆言的横空出世上,女人社算是立了大功。
因着这千古未有的奇事,东城那些女人社如今出门昂首挺胸,说起自己社员的身份更是神气得很。城内城外,许多街巷的妇人都拐着弯子地请她们家去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