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公子苦笑:“陈卿明知故问了。这是安若小时讲给我听的。你常去橡槲别苑会她,焉能不知道,她最爱看这些杂书?”
陈恒听出这话里的一丝幽怨,忙声明:“大小姐这处别苑,微臣去得也少,不过逢上大小姐心情好,做些论书赛诗的雅会,微臣蒙邀去坐上一坐。”
青年公子愈加幽怨:“她从不邀我。”
陈恒被他这眼神看得背心发冷,忙笑道:“殿下日理万机,再说两位既已订亲,总该避嫌。”
“她也是这样说辞。”太子瞅一眼陈恒,举步朝外走。陈恒暗松一口大气,忙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不准我去太学找她,不准我在宫中堵她。自她去了太学,我已有两月未曾见过她。”语气苦涩辛酸。
陈恒落后半步,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硬着头皮,小心措辞:“以后的日子长着,殿下不必急于一时。”
门外光线明亮,青年男子不由得对着阳光,微微眯起眼,正好见到对面清风楼上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身影。
两人目光对上,那男子微微低头,以示恭敬。等他抬头,青年男子朝他遥遥一笑,亦颔首略作招呼。
陈恒隐约认出,那人正是在胡仪处见过的太学生,彼时不知为何,与大小姐一起受罚。不由问道:“殿下认识这人?”
青年男子收回目光:“有过几面之缘。”不再细说,自去了。
街上妇人抬着恒娘游街,不断有人加入队伍。两边街沿站着许多男子,都惊奇地张望着这群衣着虽朴陋,却意气风发的女子。
皇城司在几条街外布置下人手,意思是到彼处为止,不得继续前行。
恒娘也怕人群越来越壮大,若有奸人混入,易生出事端。到了皇城司设卡的地方,乖乖落地,与诸位娘子一一挥手道别。
众妇人散去之前,都高声笑喊:“周婆言,周婆言,好名字,我们都记下了。回头必买。”
恒娘心情激荡,忍不住将手围在嘴边,放声说道:“记住啊,你们都是周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周婆。”
直到人群走远,仍有高亮的笑声传来;“我们都是周婆,这周婆,天下女子都做得的。”
恒娘放下手,一转身,便见一个俊美男子站在皇城司逻卒边上,对她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微笑:“薛恒娘,你今日颇得意。”
恒娘欢喜激悦,看他时想到的都是他素日的好处,不再计较他气死人的冷言冷语,重色轻友的劣迹,眉眼开花,笑道:“秀才,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