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看了一眼侍立在宫闱旁的贺兰镜派来的彤史,遥遥点了个头,“辛苦了。”
两个彤史,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这傻子看着还挺开心?
季寻真推门,一步步走近床榻,上面隆起了一个人形的包,“怎么不扯开?”
“……”
“为什么不对我说话?”
“……”
“一个白天不见,就……就变哑巴了吗?”
她扯开了被子,露出少年青竹一般的脸庞,少年的眼睛清澈,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臣……臣下……肮脏。”
“你不脏,你很干净,现在。”季寻真眼里的惊艳是骗不了人的,她垂下了头,嗅了嗅少年身上淡淡的青竹香。
再轻轻扯开一下被子,他是褪下了所有衣物进去的,微微的不好意思,“陛下……”
干净的少年,皮肤苍白,喉结分明,锁骨清晰……
可惜再往下,依稀可见被鞭打的陈年伤痕。
再往下,那伤痕越加的浓密。
少年自卑,拢过了被子,“陛下,不要看,很脏。”
“不脏啊,你明明洗得香香的。”季寻真本来想说,她的想法才脏,脏死了。
可见到少年的一瞬间,仿佛那些想法都被消弭于无。不知是这具壳子本身的纯情,还是这少年此刻的纯白无瑕,她不忍心去玷污。
“这些疤痕,明明来之前祛过,没祛掉。”少年垂下长长的睫毛。
“那以前还更深吗?”季寻真脱了鞋,抱着膝盖问。
少年点了点头,“奴是一个小官的马奴,大人打杀都是应该的。”
季寻真一听,“才不是,谁打你,我打回去!”
“噗嗤。”少年笑了,他的笑是清清的小溪,“陛下,这是不可以的。”
“为何?”季寻真歪着头。
“他离您很远很远呢,您管不了他。”阿南认真道。
“好吧。”季寻真耸了耸肩。
“咳咳咳!”宫闱外,彤史开始咳嗽,示意他们不要多说废话。
彤史的咳嗽,使得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
季寻真先笑了,“她们可真多管闲事。”
少年诧异,他从未这样置评过高高在上的臣工大人,可……可眼前的人是女帝呀,于是他也鼓起了勇气,“您说得对。”
季寻真的温和与寡智,令少年不再忐忑与害怕,“陛下,咱们……现在……开始么?”
一时间,季寻真看向他,他也看着季寻真。
烛火幽幽的,照着两个人的眼睛。
季寻真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这具躯壳下的那个人的影子。
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