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陈寒丘母亲的状况不太好,他多数时间都留在医院里。
这日傍晚,施翩从画室出来,蹦蹦跳跳地往楼下走。
昨天施富诚告诉她,找到合适的肾|源了,这就意味着他妈妈有救了。所以这两天她心情十分不错。
走到楼梯口,她撞见刚回家的施富诚。
施富诚低着头,看起来心不在焉,换拖鞋时换了两只不一样的鞋子,钥匙被撞落在地都没有知觉。
他性格温和沉稳,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施翩愣了一下,跑到他面前,问爸爸,怎么了。
施富诚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他抿了下唇,告诉女儿,那个男孩子的妈妈情况似乎不太好。
施翩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她已跑入冰天雪地中。
施富诚追上去,用羽绒服裹住单薄的她,说别着急,爸爸送你去医院。
施翩失魂落魄,想找陈寒丘,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夜,东川下了雪。
施富诚坐在车里,看着施翩奔跑进医院,他没跟进去,想把这点时间留给女儿。
她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施翩看不见路上的人,眼前只有医院长长的通道,和一个又一个的拐弯。
终于,她停下来,停在病房门口。
她捂住唇,呆呆地看着病房内。
陈兴远坐在床边,上半身趴在病床上,一手握着或许已经僵硬的手,他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嚎,病房内寂静无声。
在他身后的少年,依旧穿着小一号的校服。
他低着头,神情不明,垂落的手冻得通红,许久,他慢慢地攥紧了拳头,指骨泛出惨厉的白。
窗外是纷飞的雪夜,地面的水渍映着冷光。
施翩看了片刻,转身离开,她边走边轻轻抽泣着,抹着眼泪,直到进入电梯,她蹲下身,放声大哭。
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所有苦难都要降临到他头上,明明都找到肾|源了。
她哭得太过可怜,同电梯的人都于心不忍。
施翩谁都没理,到了一楼,一边大哭,一边往外走,她想去找施富诚,躲进爸爸的怀抱里。
途径大厅,她慢慢停住脚步。
那里有一架黑色的钢琴,沉默,孤独。
那日之后,施翩两周没见到陈寒丘。
中间她忍不住,发过两条信息,他都回复了,言语间没有异样。她看着不忍,没有再找他。
直到大年三十,一个满城欢庆的日子。
施翩在家吃过年夜饭,抱着抱枕在落地窗前发呆。
施文翰在热闹中看见躲在角落里的施翩,平日里她总是叽叽喳喳的,哪有这么文静的时候。
他走过去,望着窗外的烟火,问:“想出去?”
施翩噌地转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堂哥。
施文翰弯唇一笑,揉揉她的发:“想去就去吧,哥哥送你过去。但约定时间内,你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