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翩低下头,仔细看他的校服。
所有人里,只有他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衣袖摩擦得起了毛边,裤腿短了一截,是小一号的码,高一时的旧衣服。
“啊,他们担心你付不起钱,怕你难堪。”施翩恍然大悟,“那你一直都知道,会难过吗?”
一班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就这么被戳破。
陈寒丘是贫困户,家里母亲病重,每年的贫困生名额都是他。高一时,熊相国和校长商量,为他母亲发起过一场募捐,这件事全校都知道,除了刚转来的施翩。
少年嗓音平和:“我不在乎。”
施翩:“哦。你为什么不坐校车回去再回家?”
“没骑车。这里回家更近,坐地铁少两块钱。”
“我也坐地铁,一起吧?”
“……”
五分钟后,两人踏进同一截车厢。
周末,车厢里挤满了人。
施翩钻过人群,站在中间握住杆子,转头寻找少年的影子。他在最角落里,对上她的视线,停顿两秒,走了过来,隔着两个人。
人多又热,施翩扯了帽子和口罩。
她往边上看,陈寒丘看起来不像是想和她聊天的样子。
十六七的少女,穿着校服,漂亮得不像真人。
人群中一个男人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几眼,频繁几次回头后,他忽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冷漠,毫无情绪。
男人慌忙低下头,避开这道令人发怵的视线。
施翩困倦地低着头,没注意周围。
忽然,柱子上方多了一只手,她听到少年轻声和别人说抱歉,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
她回头看,看见陈寒丘。
他站在她身后,手臂和胸膛隔绝开人群。
“你在哪里下车?”他淡声问。
施翩说了个地址,他说还有五站。
五站后,两人一起下车。
施翩问:“你也住在附近?”
他轻嗯了声。
走出站口,施翩和他告别。
陈寒丘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进入地铁口,刷卡进去,在反方向的线路前站定。
后来施翩才知道。
那天,他本该在两站之前下车。
……
“啤酒呢?”施翩才和窦桃说了句话,一回头桌上酒没了。
她郁闷地去看陈寒丘,丢了个竹签过去。
陈寒丘随手接住,看了眼她泛红的双颊,淡声道:“最近收入不好,省着点喝。”
施翩:“……”
嫌她喝得多。
她不满道:“一瓶才几块钱!”
陈寒丘:“够我坐地铁到公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