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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闻寂。”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模糊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梦里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在他怀里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像才终于确定他是真实的。

“我做了一个梦。”

她说。

“什么?”他问。

她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明明有点困,但她还是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我梦到我又变成老婆婆了。”

“你已经跳出轮回,”

他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不会再重复衰老了。”

“其实我现在觉得这个也没什么了,”

姜照一抱住他的腰,“我就是当个老婆婆,那我也能是一个快乐的老婆婆,你不知道,我牌友可多了,之前在雁西路,我每天可忙了,那些老头老太太还邀请我去跳广场舞,我一次都还没去呢。”

李闻寂沉默地听着,不自禁地弯了弯嘴唇。

她看见他笑,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他顺势低头要来亲她的时候,她又一下子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姜照一。”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做凡人时候的事吗?”她趴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又抬头望向他。

“你想知道什么?”他垂眼看她。

“你说你只活到十五岁,而且一直都在岁阳关,没有下来过?”

“嗯。”

李闻寂应了一声,“没有武皇的诏令,我就不能离开岁阳关。”

他出生在武皇登基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出逃岁三载,也是在那一年被找到,重新囚于岁阳关。

他的母亲是跟随家族远渡重洋来到宁州定居的里兰人,在父亲出逃的那三年里,他们订了终身,成为夫妻。

即便祖母安定公主已经在武皇登基的前一年就去世,但他的父亲乃至于他,都仍是一支见不得光的血脉。

他十岁时,父亲便郁郁而终。

“她说是为了保护我和父亲,”

李闻寂此时说起这些事,就好像作为凡人时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他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后来她病笃,长安的政变波及宁州,她自顾不暇。”

武皇存了要接他回长安的心思,但时年她病重,诏令还未抵达宁州,他便已经死在岁阳关。

那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他年少单薄的身躯终究无法抵抗血脉的宿命。

他生来是囚徒,死得也潦草。

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他说起这些事,语气十分平静,但姜照一在他怀里听着,却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