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时常站在院里,听着外面的敲门声。
外面的人敲了许久,终于离开了。但许老板的眉头仍然皱着。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许老板喃喃。
晋恪问他:“朝廷该放粮了吧。”
许老板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只说了一句:“还没到时候。”
晋恪看不到外面,不知道村里、城外是什么情况,自然也无法得知,究竟到没到放粮的时候。
但这几日,甚至晚间都有人在敲门求粮了。
终于,一个夜里,拍门声响了很久都没停止的时候,许老板披了外裳,从房里出来了。
晋恪也被惊醒,坐在床头往外看。
许老板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后,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
铁柱子也起来了,他们两人没开灯,悄悄打开了小门。
进来了一人。
是胡同里的一个笔墨先生家的女儿。
那个笔墨先生是个老童生,考了十几次,都止步于童生。
现在还在考,但也慢慢认了命,开始做些营生,写写对联和书信,也教教识字。
他家有个女儿和病妻,之前就是他家女儿时常出门买东西,操办家事。
老童生的病妻要药养着,虽然他每月都能赚钱,但剩余不多。
因此,他家的女儿每次买粮,不会买多。
许老板问:“文娘,可是家中没粮了?”
文娘几乎带着哭声:“我家本是一月一买粮。父亲看出这次灾情可能有些影响,本让我多买些。”
“但母亲病发,去医馆拿了药。那药钱就把粮钱全用了。”
“父亲脸薄,非要攒够钱再来买。”
“没想到,钱还没攒够,粮食不够了。”
文娘拭了下眼角:“我知您闭门,定是有难处,可是全城的粮铺都关了,再不找您,我全家都饿死了。”
文娘硬撑着,说话带着哭音,却不失态,把事情说了清楚。
许老板叹了口气,转头对铁柱子说:“去拿十斤的粮吧。”
文娘有些慌张:“用不了这么多。”
她知道现在粮食难得,她手里并没有这么多钱。
但铁柱子已经去了屋里,给她拿来了十斤的粮。
文娘慌里慌张,把手里钱袋往许老板手里塞。
许老板接了,但文娘又去摘自己颈上的项圈。
许老板连忙劝她:“不必如此。”
但文娘跟着自己父亲学了一些风骨来,非要把项圈摘了给他,还说:“若是需要,许老板就当了它,若是暂时用不着,等我攒够了钱,再把项圈赎回去。”
许老板只能接了,苦笑一声:“这是把我当当铺了。”
文娘感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