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夏日繁星点点,小鸭子已经长成了肥美大鸭子,在院子里转着圈儿找傻奴要吃的,傻奴走出去喂鸭子,正纳闷门拴什么时候被锁上了,就听到一阵笨拙吃力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高大而沉默的男人,如山一般笼罩了她。
傻奴有了心事,没有露出以往那样开心的笑容,反而是担忧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要怎么问。
私运粮草给前线,这可是要砍头的买卖。
他不怕吗?
李远山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并没有拄拐,衣摆下的两条腿也是完完整整的。
他冷着脸皱着眉,却完整魁梧如落难前,那个风光无双的大将军。
傻奴一愣,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摸着他本该不存在的右腿问:“相公你的腿……”
她的话音猛然停住,因为她触及的并不是凡人的肉身,而是没有温度的东西。
她提起他的裤腿,看到了一截木头,光滑而粗壮,形似真腿。
李远山漠然转身,走路时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只是一个腿上受了点小伤的武将。
这半年来,李远山还是沉厚寡言的,鲜少开口说话。
他今日终于拿到了等了半年多的义肢,本以为傻奴看了会高兴,没成想她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一般,细细麻麻的疼痛从心口传来,让他冷汗直流。
他克制着低吟,解开了义肢的机关,断口处已经被磨出了血,他一时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这点伤对久征沙场的李远山来说只是小意思,他甚至连管都不想管,然而他的小妻子却如临大敌,摸出一罐罐伤药给他擦上。
金创药中含有镇痛的成分,他的断口已经少了许多刺痛,可心还是有感觉。
他明白是自己又小心眼了,再看那小娇娇儿,正捧着他的残腿疼惜呢。
李远山挺直了脊梁,大掌摸上她的头顶,温柔摩挲。
然后掰着她的脑袋偏移了一点点方向。
他喉间发出浑浊的声音,带领着她给他想要的。
入睡前,傻奴听见他在一片黑暗中低声说:“傻奴,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傻奴摸着那个神秘古怪的小盒子,闷声回他:“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就想下辈子,贪心。”
男人又不说话了。
傻奴转过身,弱弱地提议:“那……下辈子让我当男人,行不行?”
小手被男人攥住,他放在唇边轻咬,声音沙哑,“今天你也可以做男人。”
傻奴一听这个可不困了,“怎么做?”
话没说完,她就被拽到了他的身上。
李远山在黑暗中翘起嘴角,满是宠溺,“相公,还请怜惜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