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之应了一声:“好。”
但这才应下,裴季沉吟了两息后,道:“罢了,还是我进宫一趟。”
童之闻言,略一侧脸,余光瞧了眼身后的帘子,沉思片刻后收回目光。关于裴季要进宫的主要目的,他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继续赶马车。
华音正欲回房,星逻殿的垂花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她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便见有南诏王跨过门槛,入了院中,身后是四名提着灯笼的内侍宫女。
华音想悄无声息地退入房中,但那南诏王却已经望了过来,而后脚步一转,朝着她走了过来。
夜深时分,哪怕南诏对女子的规矩束缚比大启少,可女方已嫁做了人妇,便应该避嫌才是。
南诏王是何种心思,华音猜得一清二楚。
到底一方之王,裴季就是在南诏横着走,可华音还是守规矩。
按下对这南诏王的嫌恶,华音走下廊阶,朝着他一行礼:“华音见过大王。”
南诏为大启附属国,裴季在南诏王面前只称我不称官亦不称臣。
身为他的妾侍,虽不是正室,但依旧是大启子民,自然不称民,亦不贱称。
南诏王的视线落在了那张极似亡妻的脸上,有所恍惚。
今日听闻裴季急匆匆把这妾侍送进宫中,听大巫医所言,才知是毒蛊发作了。
初闻毒蛊发作,匆急从殿中走出,等出了大殿后才猛然停下步子。
他若是如此急色去瞧裴季的妾侍,纵使再多解释,落在他人与裴季眼中,他都是肖想他人的妾。
明面上,他不能与裴季有任何的龃龉,自然不能觊觎他的女人。
虽然明明知道,但心底却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他是南诏的王,又为何不可?
当年若不是他的帮忙,那裴季又怎么可能顺利地把大启先帝救出南诏,裴季怎么可能坐上北镇抚司的位置,又怎会有今日的地位?
如今位极人臣后,却忘记了他手握大权是托了谁的帮忙。
裴季目中无人,便是一国之王的他也要看裴季的眼色,在他面前低一截。
他好歹是南诏的王,为何要如此受气?
裴季若是死了……
让所有人都以为死在段瑞手上,便是那些唯段瑞马首是瞻的大臣也会忌惮大启,从而心生异心。
更别说还有一万守在南诏边境,而在边境一百里外还有一个军营,不知有多少的人马。
但只要裴季一死,大启的兵马便会攻入南诏。
这个时候朝臣人人自危,他在这个时候提出把段瑞交给大启裁决,为了自保,朝臣自然不会反对。
裴季死,段瑞没了势力,这南诏大权也将回到他的手上,他也不用在裴季再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