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滴盈满眼眶之际,讲台上的教师严肃挥舞着教鞭,厉声拍着讲台桌子,放出狠话:“要是没有你哥,你指不定早就成为街上的哪滩烂泥了!”
周遭一片漆黑,眼前的一切画面都在倒退消失,唯有老师的那句话久久萦绕四周,缠绕进白简耳畔、心间,怎么也挥之不去。
——要是没有你哥,你指不定早就成为街上的哪滩烂泥了!
烂泥——
她不是烂泥!
泪珠从泛红的眼角滑落,白简奋力抹了两把自己的泪水,想挺直自己的脊背,证明给那些人看。
黑夜中,瘦弱的肩膀像扛着巨大的沉重,即使用尽了全力,也没法将脊椎骨挺直。
白简绷紧了全部力气,最终也只是换来“哭得更厉害了”这一讥讽的成果。
她的心连同身子一起,不断颤栗着,身旁全是要将她吞噬殆尽的黑暗。
雾蒙蒙的很远处,传来空灵的下雨声,以及随雨而来的脚步声。
白简不断蜷缩起身子,被肩上的重量捶压得倒在地上,呼吸苦难,胸膛剧烈颤动。
包裹了白简十几年噩梦的红色,又出现了。
白简的眼前也是漫无边际的红色,壮阔惊艳,艳丽的颜色衬托着没有明天般的美。
燃尽的香烟,雨天街上大小的水坑,窗户口站着的徐昭父亲,都在那场渺远的瓢泼大雨和森寒脚步声中,破碎后重组。
时光一路倒退,回到最初的起点,故事分裂的开始。
白简往前看去,地面泼墨画似的红慢慢拼凑,组成离她几步之远,正站在车台拿着伞对她笑的红衣女子。
白简趴在地上的视角,慢慢和儿时的她的视野重合。
直面恐惧的这瞬间,白简后槽牙绷得很紧,只堪堪将视线挪到那女人的胸口,便不敢再继续抬眼看了。
她的身子抖的厉害,呼吸都停滞,神经疲软,没了思考的能力。
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疑惑,这是真实的吗。
她伸出手,想用力掐自己一把。
耳畔风铃、猫叫、孩子的欢笑声袭来,将她所有动向全部摁住。
儿时没来得及看清的部分,也直面朝她扑来。
那个女人的袖口,全是诡谲的白色粉末。
顺延猫叫的方向,她绷着呼吸,攥紧了拳心,往徐昭家的方向,徐昭父亲所站的那个窗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