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越这才松了口气,又若有所思道,“家主您真的变了。”
他从前不爱笑,淡漠冷漠,像是一片剔透的冰,好像没有凡俗中人的任何情感。
他在生死之间游走,救了无数人的性命,独独救不了自己。
如同在历一场漫长的修行,于这红尘中摸滚打爬了一遭之后,最终的归宿,仍是孑然一身。
他与印朝暮都是她的臣子。然而印朝暮看上去,却是与她更加亲厚一些,想来也更得她信任。
“但愿,那人能尽忠。”
夜风卷过他如墨的桃花眼,几缕发丝擦过冷白的脸侧,这一声之后再没了声息。
……
听说,白雨渐将明家几个子侄接到府中亲自教养。
说是与族中子弟亲近亲近,却为他们安排了满满课业。
天文地理无不亲授,就连印朝暮也被抓去做了几日的武学师父。
白雨渐什么时候,这般好为人师了?
蓁蓁嗤笑了一声。
但,毕竟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是他唯一的弟子。
不知是不是那奇怪的独占欲在作祟,她有些不悦。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城门外。
明家那几个子侄也来送别。
其中有个少年白衣墨发,那神态那表情,俨然一个少年版的白雨渐。
只是少了许多内敛自持,也没有那样超然物外的清冷感。
白雨渐一出现,几个少年就恭恭敬敬地拱手,“家主。”
白雨渐颔首站在那里,不知与他们叮嘱了什么,几个少年都是乖巧应下。
看去倒是比学堂里的老头子,还要善于管教学生。
她恍然忆起当初谆谆教导的那些话语。
撇去其他不谈,白雨渐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喜欢上他,或许不会有后面那么的恨,在受到伤害后就会彻底地断掉,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人的情感,就是不讲道理。
如今回顾那样的情意,却遥远单薄得好像年少的一场梦。
但她也清楚知道这一生,无法再对谁抱有那样深浓的眷恋和爱意了。
“丞相大人果真未雨绸缪,早早就为自己选好了接.班人,这是怕自己上了战场,便是九死一生么。”
眼看白衣男子向自己走来,她摇着扇子,眯眼笑道,“这明家偌大基业,确实不能后继无人。”
望了望他身后那几个少年,大概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有一个好奇地抬眼看来,正好与她视线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