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越凄惨就越有一种美感。
大抵因为他在人前,从来都是强硬冷漠的。
这样的人一旦臣服亦或流露一丁点的脆弱,都会令人欲罢不能。
他好似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却是如同被烫到一般,立刻将手放了下来。
下意识想要把伤口隐藏起来怕她看见了心生厌恶。毕竟她对他,仅仅只有那肤浅的喜爱了,哪怕只有一丁点的不完美,也万万不想让她看见。
他若无其事,用没有伤疤的那只手,从袖子里翻出一瓶伤药,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是微臣亲自研制的药膏,娘娘脖颈上的伤,用一点,想必会有奇效。”
掌心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瓶,似乎她不接,他就会一直这般举着。
她抿了抿唇,思考了许久方才收下。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她用平安符挡着那伤痕,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白雨渐的医术还是值得相信的,这药膏多半是太医院都做不出来的好东西。
“多谢。”
“不必。”
他淡淡说道。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转。
这赠完东西……蓁蓁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她也不动作,就是这么安静坐着,眸光脉脉地看着他。
似乎被她注视得太久,他微微侧过脸去,乌黑的发丝滑落,耳后慢慢浮现了一抹红晕。
他喉结一滚,“抱歉。”
“抱歉?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对本宫抱歉?”
她有点好笑,视线从上到下地落在他的面上,明明只是清淡甚至不带浓烈情绪的目光,却让他心脏跳动得稍快。
“微臣之前与娘娘,说了很多不妥的话,”他得知她是魏贵妃以后,私下见面时,常常对她出言不逊。
“微臣当时的心情很是……恼怒,”他有点笨拙地描述着。
——这是要跟她谈心呢。
“你是该恼怒,”她微微含笑,表示理解,“丹书玉令那样的宝物,就被本宫这么骗到手了,若本宫是丞相呀,少不得要大怒一场呢。”
“不。”
他却看着她的眼睛。
“微臣恼恨的,不是娘娘想要那个东西,”他嗓音淡淡的,若月照清泉,“于微臣而言,那些与声名一般,都是身外之物。”拿去也无所谓。
明氏因为它遭遇灭门之祸,倒不如到她手里,还能护住她一世安稳。
“那丞相大人,是在恼恨什么呢?”蓁蓁勾指,拿过旁边沏好的茶,呡了一口。
“微臣恼恨……”
“微臣原本以为,有弥补从前的机会。娘娘却把那丝希望斩断,那样决绝、那样不留情面,”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微臣不知……该怎么面对。”
她听了,也只是叹了口气。她撑着脑袋看着他,目光疏离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