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将指搭在太后腕上,探着脉,眉头越皱越紧。
这脉象……她大限将至。
心里不免有些复杂,进宫这几年,自己时常翻找医书来看,自认医术也有几分精进,可到底,不是那天赋绝顶之人。
此等油尽灯枯之兆,饶是华佗在世,也难救之。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是有些窒闷。
大抵,是那一分血缘牵系的缘故。
蓁蓁抬眼笑道:“娘娘且放宽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待臣妾开一副方子,好生调理,想必便能好上许多。”
“贵妃娘娘,连太医院的全院正都……”
碧江有些为难道。
太后却打断道,“就按她说的做吧。”
碧江只得应是。拿了方子下去了。
蓁蓁又坐了会儿,陪着太后说了些话,见太后精神也乏了,便与玄香一同告退。
太后也没留她,只是点了点头。
少女走后,这偌大的宝和殿便安静了下来。
虞氏倚靠在床头,轻轻咳嗽了一阵。
她忽然说道,“方才,哀家瞧见了她的相貌。”
四周空无一人,竟是不知是在同何人说话。
虞氏只顾自个儿静静地说,“不想一转眼,竟是这般大了。她长得很像哀家年轻的时候。这么多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那身医术,亦是不知,从何人那里习得,有模有样的。”
她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是个好心肠的孩子。你看,哀家身子骨都这副模样了,她还想着骗哀家呢。”
“妖妃?哀家当年,也经历过先帝独宠,也被叫做妖妃。可如今,哀家在这个位置,有谁敢议论。”
“世人只会敬畏现在,哪里记得当初的你是什么模样,你说是不是,俪韦。”
一道轻轻的哼笑声响起。
虞氏默了默。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性子还是如同当年一般,没有什么改变。
一道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出,身材挺拔修长,果然是俪韦。
谁也想不到,这位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太后的寝宫之中。
俪韦立在帐前,捻动手里佛珠,道:“当年那么狠心地送出宫去,如今何必说这些?又何必找来安宁?”
“你不早就知道,安宁是谁了吗?”
虞氏淡淡道。
俪韦嗤笑,“妙婉。最近,你儿子正计划着对付我,我本可以让他死。这太行的皇帝姓什么,对我俪韦来说,都无所谓。”
“我留了他那么多年,你不感激我么?”
虞氏面如死灰,又蓦地咳出一口血来,
俪韦一顿,他伸手就要撩开那道帐子。
虞氏却道:“放肆。”
俪韦垂眸,跪在了地上道:“是奴才僭越。太后娘娘,您的病愈发重了,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