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放下帷幔,面上仍挂着欢欣雀跃的笑容,“陛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傅臻也不再隐瞒,细细同她解释道:“御史中丞顾襄一家出自江东顾氏,顾襄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夫妇二人都是慈爱之人,可惜去岁痛失一女,朕有意让你与他家拜个义亲,你意下如何?”
阮阮微微一怔,“拜义亲?”
傅臻指尖摩挲着她的手心,“不是嫌你的出身不够,只是从前遥州刺史之女的身份有假,被人查出来恐怕会对你不利,往后不宜再用。他日封后,那些门阀世家的老臣必有说辞,朕是无所谓,只怕日后委屈你受人中伤,顾襄之女的身份能够护你周全。阮阮,能不能明白朕?”
阮阮睁大了双眸,几乎难以置信,听他一席话说完,指尖都是颤抖的,“陛下,你想让我拜顾大人和顾夫人为义父义母?”
傅臻嗯了一声,继续解释道:“顾襄虽官位不高,也不是什么家资巨富的王侯公卿,但在朝中还是能说上话的,御史中丞纠劾百官,铁面无私,那些身板不正的不敢同他当面冲突,便是高官国戚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有他给你撑腰,外人不敢妄议。”
阮阮这会子心乱如麻,许久都未能缓过来。
想必这就是老话说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可想想又觉得不该这么形容。
她呆怔怔地笑了笑,她自幼无父无母,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喊过爹娘,如今她也要有爹有娘了么?
傅臻指尖划过她眼角,带出一点晶莹,“怎么了,不高兴?”
阮阮摇摇头,喃喃道:“没有不高兴……只是怕,我这样的身份,顾大人会愿意吗?”
傅臻拍了拍她的手背,“年前朕已经同顾襄提及此事,他早已应下。今日带你过来,朕也已提前知会,不必担心。”
马车在一处府宅门前石兽旁缓缓停稳,车夫是神机局的暗卫,下车后将马拴在门边的桩子,而后一身夜行衣隐在漆夜中静候。
傅臻抱着她下了马车,发现小姑娘的手心有些汗湿,忍不住打趣,“怎么,来时不是虎虎生威的么?这会怎么跟蔫了似的。”
阮阮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像丑媳妇见公婆,紧张到心悸。
顾府并不十分堂皇富贵,门前两盏风灯照亮朱漆大门,两侧白墙环护,并无过多装饰,举目能望见院内古木参天,嘉树葳蕤,松柏挺直,夜风过处,竹叶萧萧声不绝于缕。
与此刻南门大街的喧哗热闹格格不入,这里从内而外透出一种古朴肃穆、秩序井然的氛围,大抵也与府邸主人的性子相关。
值房的小厮早知有贵客到访,听到动静便立刻来开门,老爷虽未提及贵客为何人,可他一瞧见这两人与世无俦的相貌和气度,女子秀靥堪比花娇艳,窈窕身姿若出水芙蓉,而男子高大英挺,虽未置一语,可一身气场凛肃不可逼视,岂敢细细打量,赶忙将人引入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