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讲,即便皇帝膝下无所出,昭王顶着生母的罪名,恐怕不会再是储君的人选。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皇帝对会不会趁此机会打压崔氏一族都不好说,怎还会传位于昭王?
众人心中默默叹息,今日之事仿佛梦魇一场,不能深想,一深想下去就是千丝万缕,恐怕要回去好好睡一觉才能慢慢思量接下来的处境。
夜已深,大戏散场,众人再留在此处已经没什么意义。
方才太后见鬼那场景,光是回想一次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幽灵一般形似芳瑞的人偶,那阴森可怖的阴影和鬼魅般的声音,即便知晓皇帝在背后操控一切,也让人忍不住寒毛直竖。
众人正欲借口离去,却见傅臻视线缓缓落在昭王面上,眸中寒意凛冽:“昭王于江州阻碍沈烺退敌,有犯上作乱之嫌,自今日起禁足王府百日,非诏不得出。”
此话一出,殿内无不大惊失色。
太后才一失势,傅臻就迫不及待地对昭王下手了?
众人看到,傅臻手里正捏着沈烺从江州寄来的书信,白纸黑字分明是那死士的供状!
可昭王何等聪明,怎会选在此时对沈烺动手?!
别的不说,南信王就算是草包一个,可手底下十万大军也是真刀真枪,此时折去一个沈烺,待来日南信王杀进上安,谁能保证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退敌?即便皇帝身体处于最佳状态时都未必做到,更何况是昭王!
沈烺寒门出身,崔氏大臣没有一人拿正眼看他,除自然是要除,可不是现在!
就连太傅也觉得不可思议。
昭王平素清朗和煦的面容此刻彻底冷淡下来,俊雅的眉眼透出凝郁冷厉之色。
消息这么快落入傅臻手中并不稀奇,可他手下多年来折去的死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无一不是精心培养,落在对方手中从未有一人背叛,此次竟在沈烺的手段之下供出幕后黑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还是低估了沈烺,也早就想到今日。
昭王压制住心口窒闷,眼底的寒意一闪而逝,话说出口又是一副霁月清风的模样:“谨遵皇兄圣意,臣弟领罚。只是臣弟实在冤枉得很,一封信罢了,臣弟实在不知来龙去脉,若是有心之人张口闭口都是说是臣弟主使,那么臣弟即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只盼来年春回之时,皇兄可早日为臣弟昭雪。”
傅臻亦回笑,幽幽道:“昭不昭雪不是朕说了算,看昭王自己。”
太傅崔慎虽震惊此事,却并不想昭王被掣肘。
如今太后失势,可昭王依旧是除去傅臻之外皇室中唯一的崔氏血脉,皇帝是崔家人,心却不向着崔家。太后虽铸成大错,可今日皇帝对待太后的手段,哪里还有半点对待崔家长辈的样子!来日若拿世家大族开刀,崔氏势必首当其冲。
崔慎思忖片刻道:“昭王身负监国重任,数月以来夙兴夜寐,手上的政务堆积如山,若是禁足府中,恐怕一时交接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