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虽流着崔氏的血,可这一生所有的煎熬痛苦也是崔家人一手造成,惠庄皇后之死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傅臻冷冷扫过身后众人,忽而一哂:“朕若不顾及崔氏颜面,今日到此的就不仅仅是诸位长辈,朕该请各大世家、文武百官都来瞧瞧这场好戏。朕若不顾皇家颜面,此刻诸位就不该站在这祠堂之内,而是神武门,菜市口,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
昭王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皇兄打算如何处置?”
傅臻长出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尽如利刃直插人心:“巫蛊害人,死罪,谋害惠庄皇后,死罪;谋害皇嗣,死罪;犯上大不敬,死罪!今日无论朕如何处置,只要不是株连九族,都已经是从轻发落。”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再敢言声,而太后亲生兄长、崔老夫人之子平南将军崔广后背冷汗直流,直到听到皇帝这一句,心中反而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这几样罪名无论哪一桩哪一件摆出来,都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太后谋害惠庄皇后和皇帝证据确凿。以皇帝素日作风,不追究崔家满门,的确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
太后膝下血流如注,鲜血蔓延一地,早已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臻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仿佛等着她鲜血流干。
良久之后,膝下新鲜的血迹甚至开始凝固,傅臻才不紧不慢地对外吩咐:“来人。”
“皇兄,”昭王在此刻忽然开口,“既然巫蛊害人是为死罪,那么我母后身上这两只蛊虫,皇兄又作何解释?”
众人面色微微一变,大晋禁巫蛊百年,既然太后下蛊为死罪,那么皇帝又是从何处找来的这两只蛊虫?方才太后被蛊虫吓得魂飞魄散,众人是亲眼所见!真要按照大晋律例,下蛊之人皆该一视同仁才是!
昭王平静地望着傅臻,后者却是垂眸低笑一声,“哪里是什么蛊虫,朕不过是找来两只飞虫罢了,昭王若是不信,大可捉来看看,嗯?”
就在这时,那两条黑虫在众人的目光中,顺着太后衣衫的撕口爬了出来,人群中不知谁低呼了一声:“的确是普通的虫子啊。”
昭王偏过头,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傅臻冷着脸,继续吩咐道:“来人,将罪后崔氏押入诏狱。”
几个带刀侍卫从外头进来,动作迅速地除去太后满头珠翠及外衫,只留一身薄薄里衣和浸泡在血水中的下裙。
太后脸色惨白至极,两膝痛入骨髓,浑身冷汗湿透,连呼吸都微弱下去,已经没有力气作任何反抗。
她恨!恨得想将傅臻撕碎!
她更是屈辱!在崔氏重臣面前除钗褪衣,简直奇耻大辱!
堂堂太后做到她这样,真是可笑至极!
就连崔慎忍不住重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