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点了三盏灯,待屋内有了些许光亮,又赶忙跑到傅臻身边,“陛下,灯点上了。”
傅臻看到火光,慢慢抬手去碰,指尖眼看着要触及火焰,阮阮吓得大惊失色,慌忙吹熄,去看他的手,“陛下,你碰这个做什么!”
她语气有些急促,就显得恼火,可一看到他手上的斑斑血迹,那点气焰霎时烟消云散。
傅臻手背上有一道瓷片划破的血痕,再深一些恐怕能将手背的青筋割断。
阮阮顿时觉得心口被狠狠拧了一下,已经顾不得哭,飞奔到桌案上寻找伤药回来替他包扎。
药粉洒在手背上,傅臻凸起的青筋跳动了下,阮阮嗓子一颤,“是不是疼?”
傅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好半晌,他沙哑着嗓子问:“我的样子很难看,是不是?”
阮阮擦去他面上血迹,眼泪落在他心口,不住地摇头:“不会!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陛下很好很好。”
傅臻苦笑了一下,这辈子他碰过太多肮脏、狞恶、酷虐,也把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
邪妄、不堪,满手鲜血淋漓。
少女温暖的气息落在鼻端,他大掌贴在那纤薄的后背,能够清晰地触到她生动而强烈的心跳。
这是他漫长黑暗岁月里,唯一触碰过的,干干净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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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
点穴和绳索对芳瑞来说几无大用。
她早已经虚弱不堪,手腕上松松垮垮的老皮皆被磨烂,鲜红血肉下隐隐可见枯瘦的白骨。
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仍然拼命捶打、撕扯着,力图挣脱阻碍她的一切,她声嘶力竭,反复念那两句话,疯狂地扑腾双臂要往火舌吞吐的佛案前去。
青灵着力按住她双肩,可应付这种不顾死活的挣扎时却显得徒劳无功,“大师,怎么办?!”
玄心厉声道:“按住她!”
随即足尖挑起地上断裂的木棍,放在烈焰中将头部烧得滚烫,然后将那烧红的木棍对准芳瑞的后脑按下,芳瑞身体霎时如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她面目开始狰狞,两股似凸起经脉般的异物在她脸上四处游走,疯狂窜动。
玄心于指尖聚集了一股内力,点在芳瑞的前额,强大的气流将那两股扭动的异物狠狠逼退至后脑。
一阵惨烈的嘶吼过后,烧焦皮肉的气味里夹杂着一丝难闻的腥膻弥漫了整个竹屋。
青灵捂住口鼻啐了一声。
很快,芳瑞的身体便如断线风筝般委顿于地,待玄心将木棍从芳瑞后脑拿开,青灵这才发现,那木棍头上沾着两只烧焦的虫尸,皆是蚯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