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表面光明磊落,可私下里行事却并不光彩,绵里藏针、兵不血刃那一套被他用得炉火纯青,暗地里似乎还与外邦有所往来。
只不过他为人谨慎,傅臻私下一直在查,阻碍却颇多,而阻碍越多,里头的猫腻也越多。
傅臻掀起眼帘,看到剩下那一摞奏疏,不由得冷哂一声。
不用想也知道里头说些什么。
岁末天寒,入了夜,偏殿照例上灯。
百盏连枝接连点燃,火苗铆足了劲往上窜,明晃的烛光落在他眼里,没有半分暖意。
头疾未发作,肩下的伤口却隐隐发痛,光看这乌压压的一片,真有种毒入脏腑的感觉。
他仰在圈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
那一盏地瓜糕还未撤下去,他敲在桌面的修长指节微微一顿,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枚。
原本是不想吃的,答应了给他做点心,人人都有算怎么回事,他是这么好敷衍的人么?
他不吃,是想她涨涨记性。
可既然端上来了,他也绝不容许旁人浪费她一番心血。
傅臻知道她是珍惜食物的人。
地瓜糕已经凉透,他咬了一口,冷冷的甜香在温热的唇齿间化开,虽没有端上来那般酥香柔软,可傅臻唇边却染了一抹笑意。
罢了,回屋瞧瞧她去。
一整日的疲乏在起身的那一刻缓缓散去,沿着廊庑缓步走到内殿,廊下风刺骨的冰凉,傅臻只着一身玄色宽袖绣袍,倒不觉得多冷。
寝殿依旧灯火通明,殿内暖意却不若以往,小姑娘自从上一回腹痛,屋内的炉火要一直往里添,否则披一件狐裘大氅都不够用。
傅臻瞧见榻上无人,皱了皱眉,难不成已经睡了?
又走到屏风后,床上也空无一人。
傅臻面色立刻冷下来:“来人!”
汪顺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听这话忙颠颠地溜进来:“陛下是在寻姜美人么?”
傅臻朝他冷冷勾唇,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说呢?”
汪顺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替他顺气儿:“陛下息怒,这越是大动肝火,身体里的毒就越容易蔓延,即便玄心大师正在回京的路上,这身子也经不得这般造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