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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潘阳从市里回来,里外没瞧见张家老头子,就问张学兰道,“你阿哒呢?”

提起这个张学兰就冒火,没好声冲潘阳道,“别给我提这个,看看你养的好儿子,现在翅膀硬了,也不听话了,我要把他外公送回去,还跟我犟嘴,把他外公接去西边住了,死小子跟我置气呢,今晚都没回来吃了,估计是在西边自己开小灶去了,气得我心口窝子疼。”

听张学兰说了前后缘由,潘阳忍不住失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气,张学兰啊,你该庆幸你老三这样,孩子心软些,懂得体贴老的是好事,他现在能对他外公这样,你是他亲娘,以后老了,还能对你差?我们换句话来说,他要是不管不问这些,不把他外公的死活搁在心上,你指望他以后对你多好?”

张学兰语钝了,瞬间就不吱声了。

潘阳放缓了声音道,“好啦,他愿意领他外公过,就让他领着过去,有个老的在那里,是好事,以后能让小年轻两知道,不是结了婚就能不管不顾老的,随便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潘阳这番话说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张学兰也不是个死固执的,有个人领着她换个角度想事情,想通了也就成了,长吁了一口气道,“成成成,反正翅膀都硬了,我也管不了。”

村西边潘士松的新房里,爷孙两个一人端一碗面疙瘩汤,汤里飘着蛋花子。原本潘士松是想和面贴馍馍来着,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愣是把面和成了面糊糊,不成形的东西是擀不了面饼了,潘士松只能把面盆搁在灶台上,拽面疙瘩往锅里扔。

潘士松在锅上头,张家老头子就坐在炉膛口烧柴禾,老母狗的狗窝就安置在炉膛口搁柴禾的地方,外头天冷,老母狗哪儿也不愿去,就领着两个狗崽子趴在老头子脚边。

这副画面瞧着倒是温馨,可潘士松到底是个大男孩,上头又有潘士云这个姐姐,他打小就没怎么干过家务活这种精细事,你让他打石头开卡车搬砖头,这些活倒都行,他说得好听,要领老头子过,可真照顾起来了,就开始手忙脚乱了。

饭烧得难吃,冬天换下来的厚衣裳他得洗吧,老头子让他去干活,他来洗。

大冷的天,潘士松说什么也不能让手脚不方便的老头子洗啊,潘士松心里堵着气呢,断然不能让他娘小瞧了他,说他站着讲话不腰疼,他得让他娘知道,他不是嘴上说说,照样能做好。

厚衣裳拿到河里洗,那潘士松是拉不开脸了,好在挨厨房西口打了井,大冬天的潘士松就穿个胶鞋把衣裳搁大盆里用脚踩,搓他是不会搓了,踩还是行的。

潘阳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她爸在井口边笨手笨脚的洗衣裳,不觉笑出了声,道,“还真跟你娘赌了气呐,衣裳拎去让你娘洗啊。“

潘士松道,“我自己有手有脚的,让她洗做什么。”

说话间潘士松把大盆里的衣裳挨个拧干了甩在绳子上,甩了甩手上的水,跟潘阳一块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