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潘士云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对潘阳道,“从他奶奶出院之后,他就没再上学了...他成绩可好了,不上学都可惜了...”
潘阳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闺女呀,你还是没长大,这种时候他再继续念书,就是没把他阿爷奶奶的死活搁在心上,考大学只是人生的其中一条路,不要觉得他可惜,只要他是个能耐孩子,怎么都会有出息的。”
话虽这么说,潘阳又如何能理解潘士云心中的苦闷呢。
是的,这个大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默默喜欢上了张钦铭,如果张钦铭能继续读书,那他们就还能周末结伴回家,结伴去县城,还能经常在一块学习...
可这些以后都没有了,再没有人飞快的蹬着自行车载她往乡赶了,再没有人打热水时顺带给她打一壶了,再没有人跟她一块背英语了...
更有甚至,夜深人静时,潘士云会想到以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只要不上学的,基本就只有一条路子,托媒人说对象,结婚传宗接代,像张钦铭这样二十来岁的,在户上户下绝对是大龄青年了,下了学之后,结婚的事等于就摆在眼前要解决。
的确如此,打从张钦铭辍学在家种地开始,张钦铭他奶奶就开始操心了,像他们家这种一团破烂的光景,是不指望村里能有人主动来帮他们说媳妇了,必须得主动托人说才行,就这样,别人还不一定乐意给他们说呢,户上户下的姑娘,任谁愿意嫁给一个没老子娘还带着两个老东西的后生?
张奶奶焦心也没用,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头绪,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张钦铭反过来安抚他奶奶道,“说不到媳妇暂时就不说,家里穷成这样,哪个能愿意呀...还是先把家里光景过好,以后再提说媳妇的事...”
眼瞅着家里一团破烂,张钦铭哪还能坐得住呐,村里家家户户已经陆续住上红砖瓦房了,可他家还是两间破茅草屋,老两口住一间,张钦铭就在堂屋里铺了张床。
要说当初分开单干时,张家也分了将近有四亩地,单收粮食卖的钱都不至于让他们过得太差,可老两口卖粮食存的那点钱,除了日常的吃喝,几乎都花在了张钦铭念书上,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花销明显大了许多,手里头哪还有闲余的钱呐,加上前些时候张奶奶生病住院又花了一笔,到现在还没把欠别人的账还清...
以前是老两口供养他上学,以后家里的担子张钦铭都得挑起来,是时候该让老两口歇口气了...
眼下冬小麦收割完之后,大豆刚种进地里,老农民们彻底处在农闲中了,张钦铭也一样,不过他没资本像村里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们那样闲晃荡,当务之急,他得去寻个活挣点钱。
对这个刚下学的年轻人来说,你要说让他立马想到个谋生的路子,那也确实难为他,毕竟还没有正式接触社会,家里又没有大人照抚引导,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身力气去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