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还是有偷摸克扣下来的,本来收成就不多,又要交到上头,既然着这样,凭什么他们不能自己扣点家里吃?
张学兰显然很有法子,她把玉米粒克扣下来,再往光秃的玉米棒子上泼点水,当然不能泼完水了就拿去过秤,这样人家懂行的一眼就看出来她克扣玉米了,泼完水了得拿到太阳底下晒一会儿,七八分干的时候再收起来拿去过秤,一准没人注意!
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潘阳看得是目瞪口呆,因为这个小作弊,老潘家偷摸扣了二十来斤玉米,就这样了,张学兰还是有些可惜道,“如果不是今年收成太少,我克扣太多会被发现,不然绝对不止这么多,要是黄豆也能扣点就更好了,不拿来榨油,磨豆腐也是好的!”
集体上交玉米那日,都拥到了生产大队,廊下三两队员围坐在一块闲谈。
其实像眼下这种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该怎么办。
二麻子上无老,下无小,可谓无牵无挂,他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声音跟大喇叭似的道,“我们各家各户的两分自留地种的都很好,为什么合在一块就干不好了呢?因为就算弄好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啊!依我看,大家干脆分开单干得了!”
潘阳眼皮子一跳,不得不佩服二麻子,这话还真敢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二麻子话音刚落,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生产大队队长潘士聪压低声音道,“二麻子你给我少说两句,你再浑说,当心我不顾情面报上去,到时候批.斗你就该老实了。”
远的不说,就前阵子才被批.斗的朱克勤,受的罪还在眼前呢,听说都蹲班房了,还有人天天给他上课,皮鞭抽脚踢拳打,也是有的。
想到朱克勤,二麻子缩了缩脑袋,半响又不甘心道,“这年头,说实话都不准了?你是生产队长,队员眼看要吃不饱饭了,那你看要怎么办?”
潘士聪沉默了,想到他和潘阳去县城买肥料时,潘阳说得那番话,潘士聪把问题抛给了潘阳,道,“兆科叔,你有什么好法子?”
潘阳算了算时间,觉着就算干出格了,也不会出太大事,潘阳看了一圈坐在廊檐下的村民们,长年的风吹日晒致使他们的皮肤黝黑而粗糙,终年到头见不到油水,个个瘦的像根竹竿子,潘阳咬咬牙建议道,“就从冬小麦下种开始,我们干脆就分开来干吧!”
潘阳话音刚落,立马有人符合道,“对,分开干,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分开干可不是小事啊,上头可是有明文政策规定,不准包产到户,不允许分田单干,真要单干了,给上头知道,首当其冲杀鸡儆猴的就是他们这群村干部啊...
潘士聪抽着烟,半响都不吱声。
二麻子道,“大队长,爽快麻利点,快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