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山忙低头回禀,“汤明泉被告前一年, 似乎发现不对, 将唯一的女儿汤容偷偷送到了扬州府的妻舅家。只不过, 他的案子一判,他妻舅怕被牵连,就又将汤容送回了应天府。”
“后来,汤容被罚入教坊司,隔天就被送到了秦淮河上的花楼里,教坊司记录的名字也被改成了杨榕,籍贯生辰也一并被改了。”
“三年前,她因年老体衰,拿银子换了教习的职,带着养子出楼,在碑楼巷租了一处院子落脚。”
顾潜听到此处,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人可还在应天?”
雀山摇头,“回侯爷,人已经死了,今年二月,上吊自尽了。”
“自尽?”
顾潜的声音听不出变化,却无端地让人一寒。
“真是,自己吊死的?”
“属下问了当时的仵作和周围的街坊,确实是自尽的。不过,她死后第二天,她的养子便不知所踪。”
顾潜眼里闪过厉色,“说说她那个养子!”
“是,此人名叫沈三,父母早亡,自小被汤容收养长大,是个花楼里有名的掮客跑堂,后来跟着汤容出楼,又在街头混迹,年纪虽小,却五毒俱全。
汤容一死,都没停灵,当天便将她入了土,第二日,更是人去屋空,周围人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怀疑,就是他逼死了他二娘,又卷了她的银子逃了。”
“沈三?应天府?”
顾潜眉越拧越紧,脑子里忽然闪出那张邪笑的脸,瞳孔一缩。
竟是他!
二月汤容死,七月沈三进昌平候府。难不成,这事儿竟与昌平侯府有关?
不对,沈远柱的丧子之痛不会有假,他不会为了害一个并不被倚重的侯爷,白白搭上自己最得意的儿子!
更何况,目前看来,除了沈三,昌平侯府与其他人的死并没有关系。
难道,真是巧合?
还是,汤容的死真是一个意外?
不,不会是意外,前面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人都是意外,那便不是意外。
就像他的父亲,人人皆知他是背负着几万条人命,愧疚自绝。
可没人知道,他父亲却是于酣醉中被人抹了脖子。
凶手不仅一剑杀了他,还精心伪造了遗书,让世人误以为他无言苟活,这才自吻谢罪。
他脖子上的伤,伤可见骨,自右到向左,由重及浅,像极了精通武艺,又一心求死的人留下的最后印记。
却不知,他父亲左右手皆可使剑。但左手更为娴熟,而那伤痕,却是右手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