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的提督学政每州府一位,且通常不会连任,若非永兴帝有意为之,那穆空青调任翼天府提督学政一事,也过于巧合了。
提起这个,秦以宁也有些黯然:“兴许当真是陛下顾着祖父吧。”
秦老大人素来尽忠职守,分明资历政绩都早已足够入阁,却偏偏被放在正三品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十数年也不见动一动。即便如此,秦老大人也依旧兢兢业业,并无分毫怨言。
如今秦老大人好容易熬出了头,可眼见着年岁大了,膝下却无人承继香火。看在旁人眼中,可不就端的一副晚景凄凉的模样。
永兴帝将穆空青这个做人孙女婿的调去翼天府,未必不是想要多看顾秦家几分的意思。
说到这个,穆空青也不得不叹了口气。
要说这秦家的子嗣,是真的不争气。
先头秦老大人就有过继的打算,说是那年秋闱,只要秦家有子弟中举,便将名次最高的那个过继到他的名下,袭承秦家嫡支香火。
谁承想这头秦老大人算着族中子弟有几人中举,那头秦家的子弟却积极为老大人分忧,硬是全部落榜,一个都没能考上。
穆空青摇头:“便是我对秦家看顾几分,也总不能去秦家给他们授课吧?”
况且秦家这些族人,早年为了家产的事,可没少对秦以宁母女下手。
真要穆空青拉拔这群人,秦以宁头一个不愿意。
秦以宁想想便有些忍俊不禁:“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我将欺负过我的那些人都给你指出来,你就专打他们手板,罚他们抄书!”
穆空青失笑,这听起来像是一群长着成人面孔的三头身,然后排排坐在屋子里听他上课。
想想这画面,怪吓人的。
秦以宁说起这茬,便想到了当年的事:“你知道的,当年我娘派人接我回家,结果路上被我爹的人拦住了。”
穆空青轻轻抚上她的背,聊做安慰。
这事儿穆空青也清楚,说是拦住了,实则是秦以宁的生父受不了女儿改姓的屈辱,又不敢同秦家正面对上,便暗地里对秦以宁下手,想赶在她回到秦家之前把她结果了。
“当年我同娘亲的人走散了,我只能一个人饿着肚子往城镇里跑,想着到了城里,找到我秦家的产业,我便能安全了。”
秦以宁不是好诉苦的人,对这件事,穆空青知道个结果,却不知过程。
如今再一听秦以宁提起,穆空青的眉头便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秦夫人同秦以宁的生父合离时,秦以宁才几岁?那么小一个孩子,自己又不认得路,还要躲避亲爹派来追杀她的人,想想也能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秦以宁说着说着便有些郁卒:“我当时饿得走不动了,就藏在官道旁的林子里,想着若是能等到那瞧上去心软的,说不准还能稍我一趟。”